她們都是坐船慣了的,只是長時間漂浮,難免覺得頭重腳輕。
麗婉正在做針線,她已經得了小傅氏的暗示,這次回去,就準備同曾家完婚。她今年十六,曾云熙十八歲了,年歲正好。
況且麗婉還慶幸是今年成婚,畢竟爹爹又升任三品官,到底不一樣了。
“二姐姐,你說我們這次回去,四妹妹的親事就要定下來了吧”麗姝不由得問道。
麗婉則道“我問過太太,今年是不是要辦幾出喜事,誰知道太太說三表弟不爭氣。和勾欄女子卿卿我我,還被仙人跳,這話你別去外面說去,總之爹爹不算滿意。”
她純粹是投桃報李,小傅氏這段時日教她管家之責,尤其是管賬和婚喪嫁娶如何處理,每逢別人宴客都帶她出去,因此她就把自己了解的都告訴麗姝。
麗姝知道麗婉有兩位親兄弟在府上,她們一直通信頻繁,自然消息很是靈通。
“三表哥看起來不是那樣的人啊”麗姝想。
麗婉笑道“大哥說是被那些勛貴子弟帶壞的,你也知道她們那樣的人家,多有沉溺于聲色犬馬之中,到底和我們這等書香門第不同。原本一分壞,和那些紈绔混在一起就有十分壞。再者,姑母心疼三表弟年紀小,恩蔭到不了他身上,功名又沒有,就越發寵溺一些。只是這等風月之事,哪家哪戶沒有,偏偏他又不謹慎,鬧的滿城風雨,如今爹爹怎么肯。”
麗姝想難道這就是麗柔嫁給岑時放的原因,這也不對,她還聽娘提起過爹爹是不愿意把麗柔嫁給岑時放的,現下爹是京官三品,不是前世那樣雖然是三品,但是是外放的參政,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也是,三品官的女兒給人做續弦,那才是真的臉都沒了。
文官和勛貴是不同的兩條道,若是麗貞和勛貴結親不稀奇,都是從武職,還能互相成就。但是文官則是很看重鄉黨、同門之間互相奧援。
明明劉承旭很有清名,若是和勛貴結親,反而落了個攀附之名。
“二姐姐見事明白,我是不如的。”麗姝道。
麗婉則道,我雖然有些成算,但不及你分毫,你倒是謙虛上了,但她也不好真的去說這些。
落霞時分,烏金欲墜,天邊一片火紅,行船在其中,仿佛滄海之一粟。
見此情景,父母二人都有所觸動,麗姝和父親一起合奏一曲漁舟唱晚。她的琴聲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連下人都聽的如癡如醉。
蕭昀的船和劉家的船并行,他正在船頭喝酒,左右坐著的都是王府的清客。驀然,聽得一股動聽的琴聲,他一貫不被這些煩擾,卻不知道為何,也許是夕陽太好,尤其是聽到后面時,他幾欲想哭。
大抵是琴聲不是入了耳,是入了心。
“世子,這應該是劉家那個女兒在彈琴,素聞她是古琴圣手嚴天池的弟子,今日我們一聽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清客道。
蕭昀呷了一口酒,他從不在外顯露他本人的真實意圖,只是淡淡的道“這等琴聲本世子在昇平坊也是聽過的。”
“是是是,世子見多識廣。”清客不敢多話。
在蕭昀心中第一次真正見到麗姝時,她還是個小姑娘,容貌甚美,仿若自帶神光,自己不過調笑幾句,她就持身清白,并不因為自己的身份就奴顏諂媚卑躬屈膝,著實是個可敬的姑娘。
第二次更是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但也很是聰明的再也沒聽任何人提及,施恩不圖報,不像楊家那個姑娘,見到一個男人就往上撲。
當初若非以為是她落水,自己也不會去救。
他成長環境都是爾虞我詐,身邊沒有信得過的人,因此,似麗姝這般不僅美若姮娥,還正直義烈、是非分明,讓他心中很是欽慕。
只可惜她早已定親,自己絕非死皮賴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