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誼的視線凝在沈小姜的臉上。
“為什么她可以這么開心”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能聽見。
“嗯,七爺,您剛剛說了什么”何忠轉過頭來看她。
陳誼揮揮手,沒有回答。
沈小姜已經走到公交站臺了。
陳誼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五分鐘,開往南城大學的末班車就要來了。
所以,今天沒有理由送她去學校了。
陳誼竟然有點失落。
這種失落不同于競標失敗,不同于買賣虧本,而是沒有理由的,是飄渺的。
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堵在胸口,悶得慌。
何忠讀不出陳誼眼中的失落,“七爺,沈小姜深藏不露啊。”
“怎么說”陳誼把車窗完全升上去。
“沒什么可疑的,我甚至安排人去學校打探,一無所獲。”何忠沒有說謊。
陳誼把打火機放在前面扶手箱上,“這個打火機,送你了。”
那是陳誼很喜歡的一款。
她看似完全沒有關系的一句話,何忠卻覺得心上缺了一塊。
陳誼的意思,肯定他的付出,但讓他不要再講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何忠覺得,話題涉及沈小姜,陳誼立刻就變的敏感。
似乎,“沈小姜”三個字只能從她嘴里說出來,別人不能
陳誼看向窗外,指尖停留在車窗玻璃上。
她堅信,自己還沒有看透沈小姜。
她固執的希望,自己還沒有看透她。
她倔強的告訴自己,給孟姐換病房是為了感謝沈小姜給何忠媽媽獻血。
她還告訴自己,對沈小姜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試探,是研究,是有目的的。
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理由這么執著的跟著她,粘著她。
末班車來了,車上人依舊不多。
沈小姜又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她拿出手機看小說,腦袋靠在窗戶上。
“走吧。”陳誼說。
何忠點點頭,發動車子。
“七爺,回盛世華庭還是回星匯酒店”他問。
陳誼選擇了后者。
何忠應了聲。
幾秒后,陳誼看著窗外改口,“等等,先跟上那輛公交車。”
何忠不確定“哪輛”
陳誼單手撐在窗框上,拇指的指甲用力掐食指,“沈小姜。”
“哦,好的。”何忠得令后,踩下油門。
四朵金花群里的消息顯示99。
話題無非是老毛頭和沈小姜。
說老毛頭,那是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把大二學生當高中生,各種布置家庭作業,上課點名回答問題,回答不出來還要把標準答案抄幾十遍,期末考試不劃重點的魔鬼老師。
他這波存在感刷的真的很感人。
說沈小姜,是因為,她又要在宿管阿姨的忍耐底線上瘋狂試探了。
孫佳寶生姜,今天是那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來例假的阿姨
沈小姜不要隨便起外號
孫佳寶祖宗,你可算冒泡了,你看我和陳星楠一天艾特你幾百遍
陳星楠我沒有,全是你
孫佳寶陳星楠,你個叛徒
孫佳寶沈小姜,這個外號不是我起的,大家都這么說,因為她每天都悶悶不樂,見誰都要擠兌幾句
沈小姜看群消息,就跟看小說一樣,不深究,只圖個開心。
手機也快沒電了,她收起來。
接著,她靠在窗戶上,融進無邊夜色。
白色賓利跟在不近不遠處,不會很刻意。
與其說是跟蹤,倒不如說是陪伴,是護航。
何忠想知道陳誼這樣做的目的,但萬萬不敢隨便開口問。
陳誼從白老爺子那里接手ven酒吧的第二年,她就成了這個圈子里的老大,沒人敢惹,沒人敢忤逆。
除了有相當實力的人,否則,說她黑白通吃毫不為過。
她和白老爺子的關系撲朔迷離,有說她是情婦的,有說她是私生女的,更有離譜的,說她為白老爺子當過槍子兒。
白老爺子是南城首富,有他罩著,就沒人敢隨便動陳誼。
只有何忠知道,陳誼的確救了白老爺子一命,擋的不是子彈,是短刀。
七刀,刀刀見血,刀刀致命。
但奇跡的是,她活了下來。
陳誼很有能力,就算沒有救過白老爺子,也會因為自己的優秀,而混出個模樣來。
“爺,車子上高架了,我們還跟嗎”
何忠這么問,是因為,陳誼要去的星匯酒店和高架橋是相反方向。
其實沒必要跟了,但陳誼想跟上去。
如果不跟上去,她的世界又將陷入無盡的黑暗。
“嗯,跟。”陳誼回答。
面無表情,語氣淡然。
但炙熱的眼神,終是騙不了人。
她不能就這樣讓沈小姜走掉。
她要抓住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