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歐陽進了監聽室,向馳和其他兩個同事進了審訊室。
申恒已經等在里面了。
他眼圈烏黑,精神萎靡,像剛被人暴打過一頓。
向馳推門時他抬眼看了看,又飛快地低下了頭。
這種反應,一般說明嫌疑人內心不堅,懼怕,但又想保持回避的一種策略。
向馳看在眼里,在桌子后面坐下了,“我今天再給你一次機會,怎么樣,想清楚了嗎”
申恒攥緊拳頭,腳下不自覺地用力搓著地板。
向馳道“我知道,你對梅家還心存幻想,但我實話實說,梅家兄弟如今自身難保,我們已經找到了你們殺害許建文的相關證據,盡管黑色的車漆不少,但只要鎖定目標,其實也沒什么難的”
他們并沒找到白車,證據不足,話術便虛虛實實。
申恒猛地抬頭,既凌厲又驚懼的目光牢牢鎖住向馳的視線,“你們找到肇事車了”
向馳微微一笑,“我說過,我在給你機會,你是聰明人,一旦我先審了梅家兄弟”
他點到為止了。
申恒不甘心,繼續試探,“時隔這么久,如果肇事車車主涉嫌故意殺人,不可能把車留到現在。”
向馳不動聲色,“你當然可以不信,反正最后承擔后果的人是你。”
申恒深吸一口氣,頭漸漸揚起,后背結結實實地靠在椅背上,緊閉雙眼,神情可謂悲壯。
大凌山一戰,警方有傷無亡,溫麗萍的死由申智厚一人承擔了所有。
如果那輛黑車真是梅家兄弟所有,那么幾乎可以由此推定,在同一時間留下白色車漆的,就是申恒的車。
但許建文未必是他親手殺害,只要在此時此刻立功,他的未來就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讓梅家兄弟先開口,肯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申恒用后背撞了撞椅子,到底開了口“許建文是梅若水殺的,梅若安沒有那個膽量,包括我表姐的死,也是梅若水給我爺爺施了壓。”
說到這里,他的表情變得痛苦而扭曲,“那天早上,我以為我表姐走了,但沒想到她只是下樓倒了個垃圾。她走路輕,回來時,我正在房間打電話,和梅若安說改裝車的事,期間兩次提到了許建文的死。”
“唉我和我表姐的關系真的很好,她從小就喜歡帶我玩,我從沒想過要殺她,但我當時慌了,想也沒想就告訴了梅若安。梅若安讓我安撫住我表姐,并試探她究竟聽到了多少,然后再和他聯系,于是我就去試探了。”
“我表姐可能沒聽全我們的談話,但她當時問我,改裝車多少錢,什么樣的車能改裝。按說,她問得那么坦然,應該沒聽到許建文這三個字,但表姐夫是法醫,我們根本不敢冒險。我勉強打起精神,給她講了不少改裝車的常識,試探了好幾次,她都沒提許建文。可即便如此,她也死掉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見”
他說不下去了,淚水源源不斷,黑色t恤濕了一大片。
向馳殺人誅心“她那天給韓珠打了好幾個電話,從未提起過許建文三個字。”
申恒放聲大哭。
分鐘后,他安靜了下來。
向馳問梅家兄弟殺許建文,你有證據嗎”
“我有。”申恒道,“我祖父教過我,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像梅家兄弟那樣,喜歡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我有錄音,如何策劃,如何威逼許建文,都錄下來了。”
錄音帶不在申家,也不在他京州的房子里。
他在啟程去大凌山之前,把它放在溫麗萍的墓地了用塑料袋包裹,埋在墓碑前。
向馳問“許建文寧可死也不愿意給地圖,這是為什么”
明明寶貝找到了大半,剩下多少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