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臨時,教室的玻璃窗爬滿厚厚的霧,用手擦去水汽,會看見被大片白雪覆蓋的高專。
一年級的四名學生在雪地里滾成一團,打雪仗時一不留神就從隨便玩玩變了咒術比試,避免遭遇無妄之災硝子拽著竹內春一頓飛跑。
四人中,竹內春穿得最多,恨不得在高專校服外套上一件羽絨,他也確實這么干了,結果還是感冒了。
高燒不退,整個人從床上翻下像煮熟的蝦蜷成一團,如果不是夏油杰回來拿東西意外發現,還不知燒到幾時才醒。
白熾燈在頭頂晃得厲害,竹內春說不出話,渾身發軟,不光嘴唇、鼻頭通紅,連呼吸都是滾燙的。
一雙滿含憂郁的眼濕漉得不行,少了平日的清冷,乖順得仿佛說什么都會聽。
夏油杰幫他取下圍巾,解開大衣時露出了里面灰色的薄毛衣。毛衣貼身,勾勒出纖細的骨頭,腰肢細得不像一個男生該有的體型。
掛水時他的指頭僵硬的蜷著,仿佛忍受著某類恐懼,直到針頭插入,一切結束才卸掉力氣倚在墻上。
觀察到他坐得不舒服,夏油杰把人架到床上,等人躺好后蓋上厚厚的被子。
“昨天還好好的,你這樣子放假的話能行嗎”
前段時間四人聊起寒假的打算,五條悟提議一起去北海道滑雪玩,夏油杰與硝子都表示再看,只有竹內春婉拒了。
說起原因只道父母離世要照看妹妹,但這幾天大家都在整理回家的行李他卻半點動作也沒有。
那狀態不像要回家反而是長住學校。
竹內春沒多少神智,恍惚中看見那張臉下意識喊道“杰。”
語氣里有自己都沒發現的眷戀,可夏油杰從沒有聽到他喊過自己名字。
眼里升起一陣迷惑,雖然最近他確實有做些奇怪的夢,但夢是夢,絕不可能變成現實,況且人也為什么卻真切的有種心悸的感覺。
夏油杰沉默了會才問“想吃東西嗎我去給你買。”
柏木春眼底烏青,一副疲憊的樣子,鼻音濃重悶悶的說“困。”
瞧著怪可憐。夏油杰沒忍住幫他整理了下額發,等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后騰地收回手。
“那你先睡一覺。”
他把床簾拉上,離開時順手關了燈。
屋舍陷進一片昏黑中,詛咒識在耳邊不停說話,鬧哄哄的吵得人頭皮發麻。
好難受好難受。
渾身熱得冒汗,像深海里被擱淺沙灘的海獸,雙眼滾燙,燙得止不住落淚,被某種力量壓制得無法正常呼吸了,忽然一陣涼意拂來,詛咒的聲音慢慢遠去,他終于能閉眼了。
昏昏沉沉的一覺,醒來時發現有人倚在凳子上在看漫畫。
盯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那人是五條悟。
凳子停止了前后搖擺,五條悟叼著根糖,偏頭看他,“餓么”
竹內春瘦了好多,下巴尖尖的,眼睛又大又黑,盯著人像不會說話了般。
沒得到回應五條悟咬著糖湊近他,昏暗的空間,蒼藍的眼卻不減光彩,竹內春被撲面而來的馨甜氣喚回神智,大概是感冒還未好全,心臟抑制不住的狂跳起來。
他沙啞道“有一點。”
五條悟從口袋里摸出糖,拆了包裝塞進他嘴里,“葡萄味的”
口舌滾燙,糖在嘴里仿佛火烤般化成了水,甜中帶酸將舌苔上的苦澀沖淡了不少。
手背上的針頭不知何時拔掉了,淡淡的孔結了塊褐色的疤,高燒變成了低燒,渾渾噩噩的好半天才想起來問“你怎么在這”
五條悟“聽到你在喊我啊。”
竹內春臉上閃過茫然,不及多想就被拉了起來,五條悟一邊拽他一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