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如果見證了死亡,就像剔骨般宣講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無能。
窒息與絕望快要將整顆心臟淹沒,無法控制發出囫圇的哽咽。
原以為任務失敗是自己的死亡造成,原以為至少那個嘴硬的家伙會在世界的某處角落繼續活著,原以為
全是自以為。
林葉飛卷,終于他的心不再顧及的大哭起來,嚎啕得像拿不到糖果的孩子。
他是個罪人。
爸爸媽媽死了,夏油杰死了,伏黑甚爾死了。
信誓旦旦說著要帶給他們幸福的自己卻仍舊存活至今。
該怎么做到底要他怎么做
沒人教他如果哪天爸爸媽媽不在了該怎么辦,也沒人教會他面對表里不一的親戚們該怎么辦。
他總是吃盡了苦頭才學會成長,一聲不吭的爬起來又跌倒,因為曾被善良對待過,所以努力著要去幫助別人。
竹內春蹲在原地,死死咬著唇,哭聲在心里仿佛下著雨,他至始至終不肯回頭看一眼,像是抗拒命運,又像單純的得不到安慰的頑固小孩。
滿含著淚水啪嗒啪嗒往下墜。
打濕了手背也弄臟了地板。
細小的嗚咽聲連風都覺著可憐吧,世界究竟會變得怎么樣好像都無所謂了,他陷在一地狼藉中,別人的血自己的血,撕裂的傷口一次又一次經受著太陽無情的烘烤。
啊,誰來救救他。
神明,請來救救他。
他聽見了呼喊,可人在狂風中,心頭又下著大雨,眼前不僅模糊連雙耳都像失修的機器發出一陣吱喳的嗡嗡。
黑暗再次來襲,他已經無力掙扎。
系統一直在喊他,喊他春春、王八春、竹內春,喊到最后明明是毫無起伏的機械音卻咿呀的帶了哭腔。
你哭什么
疼的是我,你有什么好哭的。
“嗚嗚嗚不要小看系統,至少130717是有心的”系統嗚哇化作小光圈,小手抱緊他的指頭,發熱的能源體源源不斷似乎想幫他驅逐渾身的冷。
竹內春笑笑,倚在鮮紅的墻上,隔墻傳來驚恐的呼叫,但他沒有力氣做出回應,漸漸意識又陷進了黑暗。
似乎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覺醒來的間隙。
手術燈在上方晃蕩來晃蕩去,鮮紅的房間消失了,他是被誰救了吧。視野里出現了幾顆人頭,嗡嗡的在說什么。
“麻醉劑。”
針管刺入皮膚,世界又開始晃起來,沒多久竹內春閉上了眼。
實驗室常年充斥著消毒水味,環境陌生,顯然搬離了高專,輾轉到了別的位置。
有意識時竹內春會偏頭看看窗外,夏天已經過去了,瑩瑩白雪蓋滿了枝頭。他瘦得厲害,每天承受過量的試驗,無法飲食就插管輸送營養吊著命。
在這處狹小的天地暢想著重生后的景象,系統會陪他說話,被各類手術折磨時會哭著給他放音樂。
有時候他會想安吉怎么樣了,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原諒他。
也會想起五條悟。
想那片煙花雨下少年恣意的笑容,蒼藍的仿佛天空沒有一絲陰霾的雙眼。
也有時候他會想到夏油杰。
想他有沒有走上歧路。他是個理想主義者,懷抱著美好的人生理念,要是見到世界如此殘缺的一面,是不是會瘋
他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