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緊皺,他真是恨不得將其碎尸萬段,咬牙切齒間把人推開,暗道明天就出門繼續找方法。
這次人沒再貼上來了,松了口又覺得可笑至極。
兩面宿儺實在想不到自己有天會如此受制于人。
等第二天醒來,他的衣服被人緊緊揣在手里。盯著手看了許久,那雙只會為鮮血與慘叫停留的眼睛慢慢落在了年輕術師的身上。
有什么不一樣了。
悄無聲息地、只有一點罷了。
高傲的人總是會忽視那一小點的不同,宿儺不會想到,無數的一點堆砌起來的巨物將令他再不復從前。
類似的情況仍在繼續,比如人類會留下自認為最好吃的東西讓他嘗,陪他一起坐在檐下喝酒賞月,胸腔被烈酒燒灼后,咒術師紅著臉,瞳眸被醉意攪得破碎,朝他看來時,令人產生被深愛著的錯覺。
高舉的杯子硬生生頓住,兩面宿儺冷淡地移開視線,內心覺著可笑至極。
人類而已。
只會抱團取暖,群聚的弱者,他所追逐的世界只有至高無上的強,也只有強才配立在他身前說話。
或許是夜色太美,咒術師醉醺醺地說“我想讓更多人面臨正確的死亡。”
宿儺嗤之以鼻,“草芥與垃圾沒有決定生死的權利。”
“可正是像草一樣的人生下了我們。”竹內春盯著他,“還是說你否定自己身為人的事實”
人
宿儺深感可笑,他也確實笑了,大笑聲引來里梅的觀望,發現無事后退回暗處繼續練習術式。
他是人
生存了百年的宿儺頭一次聽到有人這么說他。
因為無論是咒術師還是陰陽師,甚至靈力強弱不齊的巫女、僧人,皆稱呼他為詛咒。
萬惡之盡頭的惡魔。
同樣竹內春明白他在笑什么,低呷烈酒,淡聲道“還是你要否認自己曾經為人的事實”
兩面宿儺終于停止大笑了,他望著夜空卻覺一片亮堂的景色實際是空無一物。
“善于詭辯的咒術師。”
聞言竹內春轉移話題道“你為什么想變強”
男人側臉看他,神情冷硬,“我又為什么要告訴你。”
就是說關系還沒到位,不肯與他暢談心中抱負。竹內春撐著昏沉的腦袋,心道愛說不說我也懶得聽下一秒歪頭倒在地上,用發燙的臉去貼通體冰涼的地板。
沒一會滾進了宿儺懷里。
他是故意的,故意令其熟悉被人擁抱的感覺,從來獨來獨往又高傲的靈魂忽然承接住另一個重量,一定心泛漣漪吧。
兩面宿儺也不是次次任他為所欲為,但整體上從恨不得剁了他,到當被狗碰了的隨便。
而總有一天這會成為一種習慣。
唯有習慣方能叫人改變。
等一覺醒來時他們仍在屋檐下,天色朦朧看不出時辰,竹內春從他腿上爬起來,軟著一雙惺忪的眼道“我進屋睡了。”
沒像以前那樣多事地讓他注意休息。
對于他的態度宿儺面色平平,然而這卻是某種征兆,咒術師開始格外親近起里梅,不再陪他酣飲,不再玩心大起的胡鬧,更不再厚臉皮占據他的房間。
這天,看著兩人相攜遠去的身影,兩面宿儺喊住他。
“喂。”
咒術師回頭。
穿著他的衣服,一身扮相松散,沒有半分印象里那些偽善高潔的術師樣子。
區區一個咒術師
區區人類而已。
內心在笑,卻是分不清笑話些什么,所以他收回目光,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