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著臉看他,“怎么不跑了上次都能跑那么遠,這次才幾步路”
咒術師不說話,在那陣窒息又惹人惱怒的沉默中,屋外飄起了雨。
他的“雨”也落下了面龐,望著他說“宿儺,我想家了。”
如今人人都知道他們是同伙,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要聯合一起讓京都淪陷,這一句想家了,除了兩面宿儺恐怕沒人會相信。
人類啊。
曾同樣為人的宿儺卻感受不到他的痛苦。
因為他從沒擁有過,就像咒術師那么輕易就落下眼淚,一顆顆水珠砸在他的手背上,如此滾燙的溫度,而這溫度他從未有過。
宿儺不會哭,也體會不到咒術師的悲傷,靜靜看著他,直到人靠過來,躺進他懷里,細瘦的胳膊緊緊摟住他。
“阿橞是我的侍女那晚我夢到她說地上好冷,讓我、讓我”
后面的話被轟隆的大雨聲取締,這場雨掃落了炎熱同樣也令宿儺心頭的刺慢慢消去。
兩面宿儺垂下眼,“那你跑什么。”
“我想母親。”
“嗯”
“好累。”
隱隱約約知道他在指什么,兩面宿儺把人從腿上拉起來。
“誰都不許想。”他霸道地說著,捏住竹內春的下巴,令人抬頭,四目相對,被他臉上的淚吸引,宿儺低下頭一點點卷過。
是咸的,也是甜的。
咒術師沒有騙他,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不知不覺到了夏日祭,民間燈籠連街,從高高的山林往下看,仿佛一連片的星河。
一年一度的節慶必定是熱鬧紅火的景象。
妖怪們是不需要過節的,但湊熱鬧的心情與人類一樣。
臥病在床的竹內春被宿儺喊起來,懵著臉便見里梅捧來紅白相間的浴衣。
“去哪”
宿儺倚在木梁旁,嚼著杯中的酒說“外面。”
從結界出來三人閃身進到集市里,放眼望去,整條街的燈籠連成了長長的星河隧道,燈火通明下,雜耍的,各色攤鋪與孩童追逐嬉鬧的聲音不絕于耳。
混在人海中,竹內春頻頻回頭看他。
察覺到他的視線,兩面宿儺單手插兜垂下頭,讀懂他的擔憂發出一聲嗤笑。
“放心玩吧。”
也就是不會大開殺戒。
竹內春驚疑不定,沒有像他說的那樣跑去湊熱鬧,相反乖乖停在身邊,旁人注意不到的時候悄悄拉起他的手,又在前面的人回頭時受驚般松開,
這磨磨蹭蹭的一舉一動惹得兩面宿儺心煩,但心頭是愉悅的,他反手拉住他,便再沒松開了。
二人肩并肩穿越人海,一個身穿紅白相間的浴衣,一個是寡淡的黑色,忽然身后的里梅喊住宿儺。
瞧他們有事要說,竹內春走到一側的攤鋪前看人網魚,看著看著竟看入了迷。
見他一動不動迎來了幾波客人還沒走,攤主便問要不要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