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相信你。”
“不要妨礙我。”
“這是什么話,老師超傷心的。”
竹內春抬起頭,像是在確認他有沒有哭。
“哪能說哭就哭。”五條悟翹著嘴角,又念道,“鶴見春你似乎很熟悉我”
濃熱的夏風猝不及防地鉆入領口,燥意油然而起。
他推開肩頭的手臂,一張臉被日頭曬得通紅,眉眼冷清,渾身被憂郁吞沒。
“老師,你是變態嗎。”
木上桃枝子死了。
由于職業特殊相關部門嚴令保密,公關對外宣稱隱退,不日同行也就是桃枝子的前經紀人曝光她未婚先孕,誕下私生子的丑聞。
驚天大料攪得圈內圈外地動山搖,竹內春接到林阿姨的電話時正在填寫入學資料。
“也就是說不回來了”
竹內春應了聲,那頭沉默許久,嘆出口長長的氣。
“也好,這樣也好。”
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桃枝子有多么熱愛她的職業,這樣的人卻到最后連個體面都沒有。
“照顧好自己啊春,你腸胃弱,少喝點冷飲,光吃飯不喝湯對消化很不好,夏天雖然但也不能總吹空調,多出去走走小心患上空調病。”
“還有你媽媽,真是那么大個人怎么跟個小孩似的,咱們這地方都快被新聞淹沒了,東京怕更了不得,聽阿姨的別老往大城市跑,找個安靜的地兒,平平安安過一輩子,知足才能常樂。”
說到這老人家聲音有些哽咽,惹得竹內春酸了鼻頭。
“春會忘記阿姨嗎”
他抿緊嘴,眼淚啪嗒落在紙面上,剛填寫的號碼變成了一灘墨。
“怎么會。”
林阿姨開心道“好,真好。”
“家里我會打掃干凈再走,鑰匙保管在物業那確定沒有東西要回來拿嗎”
“嗯。”竹內春梗著嗓子輕聲道,“沒有了。”
這世上除了記憶,沒有東西是屬于他竹內春的。
電話最后結束在林阿姨失望的聲音里。
網絡上全是鋪天蓋地的丑聞,木上桃枝子經營多年的女神形象毀于一旦,沒多久鶴見春的信息遭有心人曝光,無數記者沖入仙臺市第三高中,留下的采訪視頻里遠遠走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隔天桃枝子的骨灰盒由人送到賓館。
他不知道如何處理,翻遍記憶這對母子很少聊天,更何況是死后的事情。
最后竹內春托五條悟幫忙把骨灰寄往老家,在那里有桃枝子的親生父母,而作為毀了桃枝子半生的私生子,鶴見春的存在向來不被他們待見。
可這樣的行為無疑在點火,母親死了親生骨肉連面都不肯露,還郵寄骨灰。實際人類的羈絆說來說去都是淺薄的,竹內春承受著辱罵,主動拒絕了桃枝子留下的遺產,紛爭因此消停,同樣親戚間從此以后再無關系。
這期間虎杖悠仁一直在找他,但竹內春都沒回應。
原本深海里因氣味相同而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兩尾游魚,似乎就此斷了聯系。
沒兩天收到五條悟的通知,告訴他可以入學了。
從市中心到郊區,空氣漸漸變得輕盈,公交車不復十年前的老舊,嶄新程度說明了它年紀尚輕。玻璃窗雪白透亮,車內冷氣充足,一路下來沒有了記憶深處的哐當響動竟有些許不習慣。
直到下車,望著眼前的山林,高專古樸的建筑在陽光下發著刺目的金光,無法言喻的,仿佛時光的輪軸撥動了一剎,眼前的一切與過去重合,卻又在瞬間消失不見。
到底是不一樣的。
千年古樹吟唱著久別重逢,擁有著鳶尾花般瞳眸的少年正立在校門前,手里高舉著本子,上面用黑色記號筆寫道
歡迎鶴見春同學來到高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