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在他失意的時候想法子哄他開心,得了好吃的好玩的,總是先想起他。
那最艱難的時候,便是父皇也在想他死,她卻為了他,寧愿遠赴奐陽,那時何止只是請辭那么簡單,朝中多少人盯著他,便有多少人主意打在她身上,定北侯和女侯唯一的女兒,一門兩侯,祝家的榮耀承載于她一身,早先是要封公主的,因著日后要做太子妃才沒封,她活著,許多人都不大痛快,離開他的庇佑,她隨時可能死。
她下藥給他,想他連送都不要送,怕是也抱了聽天由命的心,他如何生得起氣。
他不氣,他恨。
但更恨自己。
太傅曾說過,他這個人重情,于帝王來說,非是好事,心無掛礙,方可所向披靡。
可他偏不。
情之一字,本是世間至美之事,何須要懼它。
相思走了好長的路,終于走到李文翾身邊,他抬手,將她的手緊緊攥在掌心。
同小時候那樣,歪著頭,低聲說“跟著孤走。”
但又不大一樣。
相思頷首,只覺得脖子酸得都沒有知覺了,咬著牙關,身子繃得極緊。
阿兄還笑她“孤在,你怕什么。”
相思郁悶,用氣聲回他“阿兄你閉嘴。”
“好,我們相思可真兇。為夫好怕。”
相思深呼吸,心道,端莊,要端莊。
那禮儀實在繁瑣,大婚禮后還要祭拜天地祖宗靈廟,等一切結束的時候,天都黑了。
相思早累得沒有知覺了。
被人簇擁著,送進了鳳儀宮,外頭熱熱鬧鬧地放著煙花,宮人們今夜也放肆許多,一個個開懷地笑著,鬧著。
這里離陛下住的紫宸殿只有一殿之隔,拐個彎就能見到。
鳳儀宮里點了兩根臂粗的龍鳳喜燭,此刻正熊熊燃燒著。
相思掀開蓋頭,瞧著房間里只剩下念春和聽夏,才一口氣泄下來,蹙眉道“我覺著,我這脖子是要斷了,這頭冠是人能戴得嗎未免太重了些。”
念春早早準備了吃食,半跪在三小姐腿邊,喂給她“三小娘娘墊墊肚子。”
改了稱呼,念春叫不習慣,相思也聽不大習慣,咳了聲“陛下什么時候過來”
“照禮和大臣們寒暄幾句被灌幾杯酒就該回了,咱們陛下估計還要更著急些。”念春促狹著笑道,“所以娘娘還是趕緊多吃些罷。”
聽夏也道“免得沒力氣。”
念春又道“陛下身子骨瞧著就好,娘娘太瘦了。”
說著,有些心疼地搓搓相思的手“娘娘莫要羞澀,該求饒時求饒,頭一遭是要難捱些,陛下心疼您,應當會仔細些,可若陛下真是把持不住,娘娘可別忍著不說。”
聽夏也道“說自個兒不行,不丟人的。陛下定也能體諒。”
前幾日莫說相思在學習,便是念春和聽夏也要學,學來好伺候主子。
有些難以啟齒的閨門趣事,嬤嬤們不好說給娘娘聽,倒是說給了丫鬟聽,兩個人聽得汗毛豎起來,直呼可怕。
這倆人這會兒唱雙簧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聽得相思很想死。
相思本餓得前胸貼后背,囫圇吞些吃食,這會兒只覺得難以下咽了。
她默默把蓋頭蓋起來,心如死灰道“你倆別說了,再說下去,我都要以為我是來上刑場的。”
她不由想起那些書來,相思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對阿兄,一向是心思純摯,便是做些不合時宜的夢,至多也只是抱一下。
要她對阿兄那樣
她覺得自己做不到。
念春和聽夏噗嗤一聲笑了,給相思整理著喜服“娘娘莫怕,咱們陛下這樣體貼人,您自是能體會到個中趣味的。”
相思一人給了一巴掌,氣急敗壞道“好了,都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