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壞了腦子,孤也會記得你的好。”他倏忽說,“若不是你,孤怕是早就死在長寧元年的冬天了。”
本是玩鬧,相思一下子便斂了神色“阿兄吉人天相,沒有我也會逢兇化吉的。”
李文翾摸了摸她的臉,沒說話。
在這皇家,人命也薄如紙,他是太子又如何。
相思覺察到他有些心情低落,忍不住想,議事殿里應該談的不太愉快。
方才借故發揮,哪里是真的擔心她喜歡上哪個女官,大約是不想發作惹她心煩。
故意胡言亂語,說些渾話來沖淡戾氣。
他脾氣向來算不上好,偶爾相思甚至怕他。
既然那些朝臣是因著冊封太后的事來的,那估摸著就是因為孫皇后了。
他似乎沒跟她提的意思,許是因為講了也沒多大用處。
朝堂的事她不大懂,從前太傅講學,她只想睡覺。
相思忍不住感到一點失落。
前朝的事她自然幫不上忙,只是失落他在她面前也不能放松下來。
“阿兄,沒你護著,我從前在宮里頭不會有多少好日子過,我都清楚,無論如何我都會把你放心上的,因著沒了你,我便沒了庇佑,可我也確切是心悅你,所以甘愿。許多事,端看你站在什么方位去看,不用太過執著了。你這樣講,我怕你會是因為想要報答我,才會娶我。”相思看著他。
他道“自然不是。”
相思“孫家逼你尊孫皇后為太后”
李文翾蹙眉“嗯。”
相思抱了抱他“阿兄恨她,是因為確切對她有過期待罷。”
在尚且年幼的時候被一個滿心算計的成年人愚弄,以為自己備受偏愛,那樣的打擊,確實很難釋懷。
他從前確實生過一場大病,和孫皇后也有點關系,相思忍不住有些懊悔,怎么開玩笑偏偏戳到他的痛處。
那是長寧元年的冬天,那一年天降祥瑞,于是先帝改年號位為長寧,到了年末,心血來潮攜后宮各位妃子和皇子皇女去江南的行宮過冬。
因著忽然做的決定,行宮的太監和宮女準備得惶急,再三仔細,還是出了紕漏。
太子的寢殿里出現了一條三花毒蛇。
那夜里舉辦過宴席,都喝得爛醉。
因著給宮人也賜了食酒,就連當差的下人都少了一半。
太子性子冷,本就不喜人近身,內殿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
太后不喜折騰,留在了京城,相思本也不想去,可皇帝指明要她過去,大約是為了彰顯他對功臣遺孤的榮寵。
行宮的人不認得相思,瞧她衣著簡素,身邊只有兩個丫頭跟著,覺得她不大受寵,因而也薄待她,江南的冬日溫暖許多,可她畏寒,屋子里燒的炭稀薄,她冷得瑟瑟發寒。
實在睡不著,起身去尋阿兄。
身處陌生的地方,也覺得害怕,只熟悉那一人,便想和他說會兒話。
宮人卻推阻“小殿下剛睡下,三小姐還是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