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臉色已然恢復正常。
她彎了彎唇角“無妨,兩位太醫不必如此拘謹,是福是禍,皆有天定,不必杞人憂天。只是此時尚且不宜聲張,煩請兩位太醫暫且保密。”
“是,娘娘。”
雖然她也知道,大約瞞不了多久。
相思獨自一人坐了許久,稱不上歡喜,也談不上悲傷,只是安靜地坐著,腦海里時不時冒出些畫面,偶爾是父母,偶爾是太后,更多時候是阿兄。
他總說想要儲君,請了太醫給她調理身子,她以為是求子嗣的,問了才知道只是些補氣血的藥,覺得她從奐陽到京城一路顛簸,身子很虛弱。
他同徐德萬和徐衍說,不許人一直在她面前提子嗣,她其實都知道。
他不想她把孕育孩子當做一種責任,天下需要儲君,皇室需要儲君,他也希望儲君是兩個人的孩子,但若把孩子當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許多事就變了味道。
他一直覺得,若沒有子嗣緣分,他也并不介意從皇室里挑選一個德才兼備的后輩做儲君。
相思都知道。
知道阿兄做的一切,卻還是一直擔憂往后的路,怕自己將來因為他恩寵消逝而變得凄慘。
可是以阿兄的品行,哪怕將來終有一日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大約也會把她安頓好。
他并不是殘忍冷酷的人。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應該對他更好更坦誠些的。
也不知道阿兄幾時能回,更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再見到她。
他說短則三兩個月,長則半年,其實已然是保守了,她私下問過,北邊局勢復雜,陛下不僅想要打勝仗,更想恩威并施,將北疆的問題深入解決一番。
而這浩大的工程,若真的做下去,幾年都是有可能的。
具體如何,還未交手,一切都不可預知。
大軍扎營稍事休整,李文翾今日里總是覺得眼皮子狂跳,他蹙眉問身邊人“今日可有什么異動”
“未曾,末將剛巡查過一番。”
李文翾站在帳篷外,抬頭看了看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心里還是覺得像是有什么要發生了,惴惴不安的。
他輕吐出一口氣,斂著眉道“再巡查一遍。”
今日早朝又吵起來了。
陛下不在,皇城里始終沒出過大亂子,相思功不可沒,可到底威嚴不足,總有些投機取巧之輩蠢蠢欲動,企圖趁著皇帝不在貪贓枉法。
孫家首當其沖。
月前,孫越大約知道了陛下親征的消息,以求援的方式向朝廷施壓,希望軍餉能半個月內抵達云河,否則他守不住。
那時早朝就吵過一次,彈劾孫越尸位素餐不作為的折子越來越多,蕭氏余孽本就不足為懼,卻總是能有一線生機,除了那謀士林掠的確是個奇才,更多時候像是孫越不作為。
但作為大周的將軍,他毫無動機,所以起初沒有人提。
但越來越顯得古怪。
即便他不是有意的,可打了幾個月沒能殲滅蕭氏余孽,孫越也難辭其咎。
于是朝上請求另派人替換孫越。
可武將之中,孫大將軍盡管年紀不小了,但仍舊是猛將,若他都不行,誰能頂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