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威懾住祝相思,一直拖下去,就還有轉機。
但到了敢跟皇后且手中暫時有握權的皇后叫板的地步,已然是黔驢技窮窮途末路了。
才幾個月,相思卻已經顯懷了,她有些站不住,抬了抬手,徐德萬忙招呼人把凳子搬過來,抬頭沖著老嬤冷笑一聲“大膽奴才,這里哪里有你說話的份兒,大難臨頭了還不自知。”
徐德萬心道若非咱們皇后,你家主子早就歸西了。
只是徐德萬也不大看得清楚,皇后究竟要做什么。
“拿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來算計,你也不怕遭報應。”孫若安突然抬眸,恨道。
皇后遇刺,滿城通緝刺客,而太后并不應該出現在大街上。
任何可疑的人都要查,太后也不例外。
她的馬車上沒搜出什么兇器,卻搜到了個年代久遠的木盒,上了把精巧的鎖,宮里的巧匠開了三天才打開。
早先相思就秘密召見過幾位大人,有人暗中舉報孫大將軍和蕭賊私下有牽扯。
這是她能順利把孫越押送回來的關鍵。
里通外賊,等同謀逆,若是真的,沒有人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若是假的,人是皇后得罪的,陛下回了,自有裁斷。
北疆戰況尚且不明朗,孫越遲遲攻不下云河,朝中本就諸多猜測。
既然孫越攻不下,那即便其他人不頂用,也好歹是個嘗試。
“阿兄當初不殺你,我猜了許久都沒有猜到緣由,你自己怕是都沒有想明白吧”相思手里攥著一截竹筒,那里頭是張信箋,年代太過久遠,紙張已泛了黃,上面蓋著四皇子的私印。
是四皇子和渤城王勾結的證據之一。
“哀家想到了,只是沒想到他竟也如此淺薄昏庸。”
相思嗤笑了聲,竟也覺得阿兄有些兒戲。
定北侯和女侯的死始終不清不楚,一直被蒙在一層紗里,先帝不追究,可也并不追加封賞,于是成了一樁懸案,如今相思成了皇后,皇后必須要身家清白,將來有人在她身世上做文章,恐怕對她來說也是一件麻煩事。
且雖然她一直表現得不在意,但父母始終是她的心結。
阿兄怕是早就知道太后手里有證據,所以才一直留著她。
“你當年也并不信任四皇子,所以捏著他這個把柄,順便把臟水潑到了我父母身上。”
孫若安笑了笑,“這怪不著哀家,也并不是哀家下的手,不過投其所好罷了,先帝本就忌憚你父母。”
順水推舟的事,何樂不為。
功高震主,顯龍關一帶綿延數十里的邊界,關內關外十幾座城,都快不認得皇帝,只認識定北侯了。
相思只覺得荒謬,那些年站在城墻上送別迎歸的日子里,將士出生入死保家衛國的時候,原來皇城里掌著權柄的人,竟都是在琢磨著這樣腌臜的事。
阿兄說,這個皇帝,只能他來當,她并不能領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