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現在,北疆問題都仍舊復雜,談不上解決得很圓滿,或許未來五年十年,又會爆發。
她其實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不如什么都不懂,那樣過得糊涂些,但大概也不用這么痛苦地做選擇了,可偏偏她又知道一些。
李文翾伸手將她攏進懷里“孤一直想給你完全徹底的庇佑,但發現哪怕是登上這至尊之位,許多事仍舊力不能及。”
相思嘆了口氣“阿兄,你為我做得夠多了,我明白的,我沒有恨你。”她沖他笑了下,“我很早就知道,沒有誰會是我永遠的依靠,阿兄不在的時候,我也可以照拂自己。”
她拉住他的手,“我只是希望,分別少一些,相守長一些。”
“孤自個兒都要恨自己了。”李文翾手指輕輕摩挲她后頸,“皇位分你一半,從今后你不是誰的附庸,孤想來想去,只能想到這個補償的法子了。”
她從來都不信他,他慢慢也想明白,身份懸殊,她不信他才是對的。
若是從前,他恐怕還沒法子分一半給她,可現在能了。
他不能讓她白吃這個苦。
她話說得絕情,可到底也是怕他為了她不管不顧趕回來吧到時候若是北疆失守,他就真是天下的罪人了。
相思鼻子有些酸,大約感覺到了他的情意,她反而不忍心責備他了,她搖搖頭“那么累,我才不要,阿兄使喚我這么久還不夠。”
“你可以不做事,但位置給你。”李文翾擦掉她的眼淚,“別哭,再哭孤怕是一顆心真的要碎成八瓣了。”
“你又不需要我做事,我才不要那個。”相思覺得他大概是瘋了,“明天早朝大臣們怕是要以頭搶地了。”后宮參政議政不是稀罕事,可大多是王朝危難之際,若皇帝好好的,后宮來摻和一腳,總歸是不妥的。
“那就讓他們以頭搶地好了,這不是孤給的,是你自己掙的。”
這晚上,李文翾被疼醒數次,夜里還發了燒,相思惶急地讓人去請太醫,眼淚幾次打轉。
李文翾笑著“姌姌還是疼阿兄的。”
他抬手撫摸她的臉。
相思拍開的手,扭過頭,氣道“誰心疼你,還不是怕你出了事,以后早朝還是我來上。”
李文翾捏了捏她手心“好了,孤明日爬也爬去早朝,行不行”
太醫熬了些退燒的藥,快到凌晨,李文翾才又睡下,轉瞬就是早朝的時候了,徐德萬在門口小聲請示。
相思輕手輕腳下了床,雖然埋怨,可到底還是替他上了早朝。
她往大殿上一坐,殿下的大臣們紛紛低聲議論起來,大概是覺得詔令第二天,陛下是故意不出面的。
咱們這個陛下,心眼子實在多。
相思眼神左右巡了一遍,說道“陛下身體抱恙,最近不能上早朝,所以暫時還是由本宮主持朝會,諸位大臣有事盡可啟奏,無事便退朝罷。”
從第一回坐在帝座后來的簾子里戰戰兢兢,到如今她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瞧著這群大臣了。
他們有時候讓相思很動容,家國天下系在心上,哪怕是很小的能利國利民的事,也可以據理力爭三番四次請奏上表,奔走效勞。有時候又讓她很生氣,覺得八成是閑出屁來了才要一而再再而三過來給她添堵。
只是無論如何,她已經都能做到波瀾不驚了,同樣為了這天下,沒有什么是需要放在心上記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