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著阿鯉和夭夭,有些懊悔,她自己賭氣便罷了,可不該帶孩子來的,若是出了丁點差池,怕那些人更有道理來指責她了。
聽夏半跪在她腿邊,給她捏著腿“娘娘既來了,便安心住幾日罷,莫要想太多了,陛下陛下定能明白娘娘的心思的,肯定也會妥善處置,不讓娘娘憂心的。”
安靜的禪寺,因著宮里一眾人的前來而變得喧鬧起來。
相思甚感愧疚,若她自己,隨便叫個人陪著便也夠了,可偏偏又帶了阿鯉和夭夭。
靈武衛將寺廟團團圍住,香客只在前殿和中殿活動,且稍有異動就會被驅逐。
本是要清場的,相思不愿意遠道而來的香客失望而歸。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跟阿兄示威。”相思苦笑一聲。
聽夏自然懂得“連大臣們都知道,這事需得娘娘開口才能成事,吃準了您不會置兒女私情于天下社稷之前,心思不可謂不歹毒,若娘娘妥協了,日后自會有千萬個需要妥協的事。”
她沒有在朝會上發脾氣便是不想落人口舌,可她真的是氣到幾欲吐血,那些人明里暗里提,都也罷了,給的理由無非是恐子嗣單薄,國運不昌,她心情好還能夸一句心系天下,心情不好便只當他們吃飽了沒事干,朝廷里沒什么要緊事,能讓他們閑操些沒必要的心,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國泰民安了。
可如今突然給她來這么一遭,是覺得她向來心慈,所以便合該打碎了牙齒和血吞嗎
李文翾只出宮三日微服私訪一下民情,他們便見縫插針地過來,真是狗一般的雜碎東西。
相思的恨意早就有了,只是從前種種,她都學著釋懷了,可這一刻盡數又涌上來,可她深知,恐怕阿兄也無法理解她的恨。
說不準還要怪她小題大做。
相思看著聽夏,撫摸了下她的臉頰“早知也把你送走了,若我出事,你怕是也要遭連累。”
別人還可以去伺候旁人,聽夏是從小跟著她的,怕是沒有退路,只能跟著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念春在相思懷孕的時候就送嫁了,嫁了一個書生,家境貧寒些,可卻是個端方君子,家中父母也開明,念春一向風風火火,嫁過去之后內宅打理得井井有條,全家人都十分喜愛尊敬她,早些日回宮看她,瞧著氣色不錯,也算是有了歸宿。
聽夏搖搖頭“奴婢不想,左右都是伺候人,奴婢伺候娘娘還要更體面些。”
她沒有的福氣,能遇到陛下這樣一心一意愛護她的人,可即便是娘娘,也還是要受委屈。
相思只是嘆了口氣,她今日里,確切是有些思慮重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相思都要睡下了,外頭忽然報陛下來了,不知道是故意不讓人通傳,還是李文翾走得太快。
片刻后,李文翾敲門“姌姌,孤來接你。”
相思豁然折起身,滿腔憤怒早已消散,突然聽到阿兄的聲音,她只是覺得委屈,很想哭,可卻也不想就此妥協,于是深呼吸了一下,平靜道“我睡了,阿兄回吧”
“你開門,你有氣當著孤的面撒,要打要罵都好,不要不理人。”李文翾近乎哀求地說。
相思差點都要心軟了,可揉了揉眼睛,還是說“阿兄,我沒有氣,我只是覺得想不明白,”不明白到底是阿兄太縱容,還是她太貪心,更不明白是否兩個人本就是不該在一起,所以才會這么千難萬難,看似花團錦簇,歲月靜好,可一轉眼就是一大盆冷水澆下來,“你讓我好好想想罷,想明白了我就回了,阿兄也回吧阿鯉和夭夭在隔壁,你要是想,把他們帶回去罷。”
相思覺得難過,李文翾其實可以直接叫人開了門的,也可以直接闖進來的,但他沒有。
他向來喜歡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逼迫她作弄她,氣得她跳腳然后再來哄,可于一些要緊事上,他從未這么對待過她。
她知道自己該知足的。
可她今天偏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