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都是在浪潮顛簸,浪潮淹沒她,又托舉她,她像是變成了一條自由的魚兒,忍不住手腳都蜷起來,每一寸肌膚都麻麻癢癢的。
是的,她是高興的。
半夢半醒的時候,她正奮力往他懷里鉆,手搭在他的小腹,正試圖冒犯他。
李文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醒了,瞧她睜開眼,神色清明問一句“怎么不繼續了”
相思看他一眼,倏忽躺回去,緩慢拉高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倒打一耙“你醒了也不叫醒我,就故意看我出糗。”
李文翾“嘖”一聲,“孤還以為你終于開竅了,就是費解你大半夜哪來的精力,原來是做春夢了。”他掀開她的被子,嗪著笑,“做了什么好夢這么主動。”
相思被戳穿,有些惱羞成怒。
明明他更過分。
“夢見我暴打你,把你揍得鼻青臉腫。”
之后好幾天,她都閉門不出,大概是覺得太難為情了,也不理他。
李文翾哄了又哄,才把人逗笑了。
“孤算是看明白了,你這人就是口是心非,想要的東西都藏著,要孤送到你手上,你再不情不愿接了。”
相思又要沉臉,李文翾忙舉手投降,“但孤心甘情愿。”
李文翾說要帶她去靈山。
原來那天身上的花粉香,是去山上看荊桃了,那時花還沒開到最盛的時候,是以隔了幾天才告訴她,說靈山的荊桃開了。
相思模糊地想起去年的夏日,那時候因著大臣鬧著要他納妃,她一怒之下去了慈安寺,回來的時候她想起從前一件無關緊要的小小約定,少時他曾答應過帶她去看荊桃,但他忘記了,阿兄便說“明年荊桃開了,孤帶你去看。”
這回相思忘記了,但他還記得。
雖然不可等同而論,但相思卻倏忽覺得,扯平了。
仿佛從前看話本子,她喜歡這種前后呼應的章回,讓人覺得圓滿。
靈山本就是個狩獵場,祝敏瓏兩日前就回京城了,北疆的首領也來了,于是李文翾提議,順帶舉行一場春日圍獵。
他是個不算和善可親的皇帝,自從登基以來,除了固定的節日禮俗,他很少親自舉行什么活動,朝臣對他多有敬畏,但卻始終少了幾分親近。
這次圍獵空前的熱鬧。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及家眷均要參加,相思第一回見這么多人。
李文翾帶著相思騎馬射獵討了個彩頭賜給了大臣們。
然后兩個人避開人群,只帶了幾個侍衛,去了后山看漫山遍野的花樹。
李文翾牽著她的手,終于想起來,那時為何不帶她來了,“靈山多蛇,這個季節又正好是出來活動的季節,你怕得要命,孤怕你嚇到,本想著叫人提前拿藥熏一熏,后來大約忙忘了。”
提到蛇,相思頓時頭皮發麻,警惕地四處張望,“那你不早說”
“哪有那么巧,正好叫你碰到。孤還想著,你如今便是怕,也不會嚇破膽的。”
相思一扭頭,一頭翠綠的蛇吐著信子纏在枝干上,正沖著她。
李文翾也看到了,一把把她按進懷里,無奈道“你這是什么運氣。”
相思恨不得鉆進他身體了,“李元啟我討厭你,我恨你,快,快走”
李文翾打橫把她抱起來往外走,“好了,你閉上眼,孤帶你走。”
出了花木林,相思露出一只眼,杯弓蛇影地四處張望,看哪兒都像是藏著蛇,定睛仔細看才知道不是。
“好了,要不你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