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于她來說,只剩下一點血脈關系的牽連。
相思搖搖頭,“我和堂姐沒什么感情,且她如今一路拼殺不容易,靠的是自己能力,我不想和她走太近,反倒惹她被人說借了姓祝的光。”
李文翾笑她思慮重,“軍中是最摻不得假的地方,她能在軍中站穩腳跟,靠的是累累軍功,閑言碎語若能撼動她,她早在她父親死的時候就該一蹶不振了。”
一個無能的將軍最后只能自刎城門前以謝罪,作為祝泓的女兒,她想要獲得士兵的認可,自然是難上加難,可她還是挺過來了,北疆一役,她軍功卓著,后又留守鎮壓了一陣,到如今方才回京,人還沒到,賞賜便源源不斷地下著。
相思自然也是明白的,“可如今沒什么仗要打,她很可能要在京中待很久,京中不比軍中,要復雜得多。”
李文翾也不再贅述,她這個人就這樣,總是顧慮重重,從前只是恨她不能全然相信他依賴他,如今他也早就釋懷了,身份對換,他也并不覺得自己就能全然相信一個手握自己生殺大權的人。
那些他全不在意的事,是因為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事,卻實在是她要面臨的困境。
就像假定她離開他,他也不過是傷心欲絕,哪怕他再覺得如何痛不欲生,也不過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可若是他厭棄她了,誰也不能料定他是否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而她沒有能力傷害它,但他有。
單是這一項,兩個人就有了鴻溝般的距離。
他又怎忍心苛責她。
是以她為了堂姐著想,倒也沒錯。
這世上,許多事放在女子身上,是要更難些的。
相思也知道他大約無法理解她的擔憂,于是解釋道“這世上,許多事大家都覺得男子干得,女子做不得,便是我大周任人唯賢,不拘男女,可到底女子要比男子能耐得多似乎才配得到一些并不算特別的官職。”
她斟酌片刻,“這就好像,阿鯉生下來就可以是儲君,哪怕現在他遠遠比不得夭夭聰穎,大家也都覺得,不會可以學,可以教導。而若是生下來陛下便想立夭夭為儲君,那她需得遠遠比阿鯉優異,如此才算是不犯眾怒。這便是那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她只是做個比喻,但李文翾卻突然挑了下眉,他確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接下來幾日,相思都待在帳中不出去,李文翾便也不出去,日日膩在一起,阿鯉和夭夭也帶在身邊,但兩個小殿下如今已會跑會跳,精力旺盛得很,不是黏著父皇和母后問東問西,就是鬧著要出去玩。
幾個嬤嬤看不住,李文翾讓徐衍近前跟著,徐衍寸步不離,第一次覺得帶孩子比打仗大概還要累一些。
太子殿下倒還好,公主殿下十分具有求學精神,凡事都要問個究竟。
比如這帳篷是如何扎的,獵物都分別叫什么,那弓箭如何射殺獵物的,騎馬究竟能跑多快。
這么多馬兒一同出去,為什么不會互相撞在一起,那馬究竟是如何聽指令的。
那么多箭矢射出去,若幾個人射殺同一個獵物,如何知道是哪支箭殺死的。
徐衍把兩個小殿下送回去的時候,口干舌燥渾身冒汗,他委婉提議“陛下、娘娘,卑職覺得,公主殿下需要一個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學富五車的老師隨身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