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他的人聞言問道“你是沒看新聞吧現在政策變了,國家鼓勵個體戶,他們這樣不算薅社會主義羊毛。
除了擺攤賣吃食的,還有人把自行車改造成三輪車,停在火車站門口載客。
別說,他們生意還挺不錯,程蔓和陸平洲剛走出去,就看到七八輛三輪車各自載著客人離開,旁邊好幾個大包小包的人都沒能擠上去。
兩人擠上公交車,路上也時不時能看到擺攤做小生意的,車上乘客的話題也基本圍繞這個展開,只是意見并不相同。
有人覺得做小生意挺好,總是個營生,收入不一定比上班低,但更多人覺得個體戶不夠穩定,不如正式工作好。
還有看不起個體戶的,覺得不夠體面,而且國家現在鼓勵
個人做生意,萬一哪天反復,這些現在掙了錢的保不齊要被扣帽子。
這話一出,車上的人基本都沉默了。
雖然大運動已經結束兩年,但那些年發生的事,在這代人心里烙下了很深的印記。所以哪怕政策一天比一天明朗,大家仍不免擔心政策倒退。
程蔓坐在后排,將大家的情緒收入眼底,她知道他們在擔心,也知道他們的擔心并非毫無道理。未來幾年確實是陣痛期,發生過“倒春寒”,但改革開放終究會成為大趨勢,無法阻擋。而身處時代洪流中的他們,在這時候做出的選擇,于他們未來的人生而言至關重要。程蔓還沒到選擇的時候,但她身邊已經有人做出了選擇。
程蔓知道最先做出選擇的是段輝,剛過完年,他就做了一件驚呆眾人的事他賣掉了機械廠的工作,準備南下。
段輝此舉,無異于平地一聲驚雷,家屬院所有人提起他的名字,都要加上一句感慨“這小子瘋了
王秋梅也覺得段輝瘋了,在程蔓和陸平洲上門時說“你們說他怎么想的國營廠的正式工作,別人盼都盼不來,他倒好,一聲不吭就給賣了,說要南下。
雖然在同一個大院里住著,但程蔓跟段輝不太熟,畢竟年齡上差著好幾歲,沒一起玩過。可要說他們完全沒交集,也不至于,她小時候還分過糖果給他吃,而且段輝跟她大哥二哥關系還行。
不過在段輝性情大變,跟紅袖章混到一起后,王秋梅就不許程進兄弟倆跟他來往了,很長一段時間里,程蔓在路上碰到段輝,都不一定會跟他打招呼。
她不太喜歡這人的行事風格。
段輝是命苦,他媽對他也的確不好,但這不是他后來為虎作低的理由。
大運動進行到后期,很多人都有些魔怔,那些紅袖章因為別人隨口一句話,就能給扣上帽子,害得人家破人亡。
段輝身處其中,手上不可能干凈。
這也是那些年里,很多人怕他的理由。
他是運氣好,在紅袖章隊伍里混了多年還只是個小嘍啰,所以大運動結束后,他沒有像那些中心人物一樣被清算,所以才能保住機械廠的工作。
對這樣的一個人,程蔓是不怎么關心的。但他做的事確實讓人震驚,而且他還南下了。程蔓好奇問他南下去了哪里
34
“說是什么什么縣”王秋梅扭頭問程樹偉,是什么縣來著
“寶安縣。”程樹偉說著野人不追搖頭,“你們說這個小段怎么想的他去的要是羊城,我還能理解,畢竟是大城市,說不定有發展機會,一個縣這還不如留在咱臨江。
程樹偉話音剛落,王秋梅就哎呦了聲說“你得了吧羊城再大,他過去也只是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連戶口都沒有,能找到什么正經工作這個寶安縣更是你們知道現在大院里怎么說的不
程亮好奇問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