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楊李二人沒少宣傳燕敏芝的炸土豆片,給她拉了不少顧客。這些去吃過的同學回來后也都贊不絕口,于是不知不覺,紡織廠門口的土豆片在臨江大學出了名。
隨著燕敏芝生意日漸紅火,好奇她一個月掙多少錢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程蔓大嫂羅文欣就是其中之一。
羅文欣就在紡織廠上班,所以她雖然沒太關注這件事,但仍第一時間知道了燕敏芝去紡織廠門口擺攤賣土豆片的事。
得知這消息后,她也第一時間在家里說起了這件事。
雖然燕家沒人在機械廠上班,但芳草路國營飯店就在機械廠對面,而且她家這件事鬧得挺大的,所以她從國營飯店離職后,事情很快傳遍了職工院。
因此,羅文欣說起燕敏芝時,語氣里滿是唏噓“小燕也是命苦,親媽死了親爹不疼,都在國營飯店干了三年,結果就因為弟弟長大能接班了,被迫讓出工作,現在都淪落到去擺攤了。”
王秋梅也覺得燕敏芝命苦,但羅文欣這話她也是怎么聽怎么覺得不順耳,皺著眉說道“什么叫淪落到去擺攤擺攤是不夠穩定,但怎么說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吃飯,總比那些有工作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要朝爹媽伸手要錢的好。”
雖然王秋梅沒有點名道姓,但羅文欣總覺得她在陰陽自己弟弟,心里不免有些不高興。
可羅文欣也知道,她這個婆婆今非昔比了,供出兩個大學生后,腰桿子硬著呢。而且她還要靠婆婆幫忙帶孩子,心里不高興也不敢表露出來。
非但不敢表露,還因為怕婆婆不高興,特意解釋道“我不是說擺攤不好,只是敏芝怎么說都在國營飯店干了兩年,戶口又在臨江,想找個正式工作不難吧,跑去擺攤,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雖然因為大批知青回城,今年工作比往年更難找,尤其是像機械廠這種大單位,一個崗位空出來,想往里安排人的領導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知青辦里等著安排工作的知青,更是能從機械廠排到長江大橋。
可燕敏芝怎么說都在國營飯店當了三年廚師,托關系去各單位食堂或者其他國營飯店問一問,就算當不上大廚,找個后廚打雜的工作總不難。
羅文欣覺得,后廚打雜也比擺攤強。
但那是她剛開始的想法,現在看燕敏芝生意那么好,她不免眼熱起來。
三月底程蔓和陸平洲回程家,就聽羅文欣提起燕敏芝擺攤的事“她每次一來,攤位前都會排長隊,一天少說能賣兩三百份土豆片,肯定沒少賺。蔓蔓,你知不知道小燕擺攤一個月能掙多少”
程蔓了解羅文欣,知道她是無利不起早的人,突然問這事,心里肯定有小九九,這也就算了,今天告訴她燕敏芝一個月能掙多少,明天怕是全機械廠都知道了。
于是佯裝納悶問“你這問得也是稀奇,她怎么會告訴我這些。”
羅文欣并不意外程蔓的回答,就是抱著僥幸心理問一問,聽她這么說便隨口解釋“你們不是朋友,關系很好嗎我就想著她興許跟你提過。”
程蔓呵呵“我跟大哥還是兄妹,跟你關系也好,你們有多少存款,能告訴我嗎”
羅文欣表情僵住“我跟你哥就那么點工資,又要養兩個孩子,哪能攢下什么錢”再說她們姑嫂什么時候關系好了。
程蔓知道羅文欣不會說,就是想懟她一下,說道“看,咱們是一家人,你也不愿意告訴我你們存了多少錢,我跟敏芝只是朋友,一個月不一定能見一次,她能跟我說她掙了多少錢”
羅文欣覺得程蔓前半句話說得有點梗人,但后半句吧想想也有道理,都說悶聲發大財,要她是燕敏芝,肯定也不會輕易告訴別人,自己掙了多少錢。
但她又實在好奇,頓了會便繼續說“我去小燕的攤子看過,她賣的就是土豆片拌點糊糊,才這么大的碗裝一碗,就要五分錢。土豆兩毛錢一斤,這樣一碗才多少,就算豬油費錢,一碗成本肯定也不超過三毛。一天按三百份算,一天至少能掙六塊錢,一個月三十天,這就小兩百了啊”
羅文欣剛算完賬,程進就從外面走了進來,聽見尾音疑惑問“什么小兩百”
“燕敏芝不是在我們單位支了個攤子賣土豆片嗎我剛才算了一下,”羅文欣伸出兩根手指說道,“她一個月說不定能掙兩百來塊呢”
程進吃驚問“這么多”
“你想啊,她一份土豆片要五毛錢,一天至少能賣三百份,成本按三毛錢算,一天也能掙六塊錢,這一個月不就一百八了嗎”
程進心想一份土豆片,成本哪要得了三分,兩分錢夠夠的,燕敏芝生意要真那么好,一天八、九塊估計有,不由感慨道“看來還是手藝人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