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費了這半日的神,頗有些困倦,只是還記掛著方才的異常,便吩咐宮人出去打探消息。
可出去打聽消息的幾撥宮人卻如同泥牛入海,離開慈寧宮就一直沒有回來。
太后實在抵不住困意,就先去睡了。
梅娘第一次在宮中過夜,頗有些不習慣,只卸了簪環,便合衣臥在床榻上。
窗外的燈籠散發著朦朧的光芒,屋內燃著不知什么名字的香,明明是該昏昏欲睡的時辰,她卻怎么也睡不著。
不知道這會兒顧南簫會在哪里,是在宮里還是宮外
跟寧靜的慈寧宮相比,乾清宮卻是另一番情形。
祁瞻操心了一整天,吃過飯后心情反倒好了些,喝了太醫呈上的湯藥,便早早上榻休息了。
睡眼朦朧中,他聽到宮門打開的聲音,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祁瞻以為是內侍進來蓋燈,便翻了個身,準備繼續入睡。
卻聽那腳步聲徑直來到了床前,一個熟悉的聲
音響了起來。
“父皇,這會兒可好些了”
聽到這個聲音,祁瞻立刻清醒了過來。
“昊兒”
“是,兒臣剛聽說父皇生病,特地進宮來侍疾。”
祁瞻冷哼一聲,怒道“你還有臉來”
想到自己剛剛做出的決定,祁瞻強壓火氣,坐起身來。
眼前的少年身材高大,一如往日般豐神俊朗,他看著卻怎么也喜歡不起來。
要不是想著他馬上就要離開京城,祁瞻恨不能給他一巴掌。
祁昊垂眸,眼角的余光看到桌上那墨跡新鮮的封王詔書。
“父皇當真要給兒臣等封王嗎”
祁瞻唔了一聲,冷冷道“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朕也不好更改。”
燭火跳躍,映射出祁昊臉頰冷硬的線條。
“不知父皇賜了哪塊封地給兒臣”
看著曾經最疼愛,如今卻即將要離去的兒子,祁瞻微微嘆了口氣。
“江南富庶,又是魚米之鄉,你就去那里吧。”
聽了這話,祁昊暗暗攥緊了拳頭。
孫家將軍鎮守北疆,卻將他送去南方,他若是離了京城,想要見祁瞻和孫皇后都不容易,更別提見到孫應奎這個舅舅和一眾表兄弟了
祁瞻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兒臣舍不得父皇,舍不得母后,那江南遠在千里之外,日后兒臣想要見父皇母后一面,進京的路程都要一兩個月。”他抬起頭,直視著祁瞻的眼睛,“兒臣不想離開京城,請父皇成全”
見他居然敢違抗自己的意思,祁瞻重新燃起了怒火。
“你大了,早就該自立門戶,怎么還做小兒態真是沒出息”
留他在京城,指不定他還要對太子使出什么手段
祁瞻自己就是從不見血的刀光劍影中走出來了,又怎會給太子留下隱患
想到這里,他硬下心腸,說道“詔書明日就會昭告天下,你回去準備一下,六月之前就動身去江南吧”
祁昊緩緩抬起頭,一雙眼睛藏在燭光的暗影中,幽深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