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大概只有半米,他談吐間的氣息若有若無地纏在頸后,那里的皮膚本就薄,神經也更加敏感,溫熱感絲絲縷縷的滲進血管,就像促進反應的催化劑。
祁安攥著掌心,把頭埋得更低。
但這點異常還是沒能逃過鐘思琦的眼睛,她往這個方向湊了湊“安安你不舒服嗎耳朵怎么這么紅。”
祁安下意識用手捏了下耳垂,企圖用這種方法讓溫度降下去,她聲線細,聲音也軟,但話語里還是藏著難以言說的心虛“大概是太熱了。”
“確實,這鬼天氣。”鐘思琦對她的話表示贊同,又不滿地看向身后,“李智辰你怎么這么矮,連太陽都擋不住,你看人家陳”
她本來想說“你看人家陳澤野”,但又怕一個不小心觸到大佬的霉頭。
所以后半句話硬生生被打住。
李智辰沒想那么多,一心為自己打抱不平“關我什么事,你能不能講點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身旁的兩人就顯得特別安靜。
陳澤野垂眼看著眼前的人,低馬尾松松綁在腦后,擋住纖細的脖頸,被風揚起的發絲若有若無地蹭在他胸口的布料上,耳尖上那抹緋紅還沒散去。
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動了動,將她徹底遮進陰影里。
升旗儀式后就是開學典禮,在操場上熬了一個多小時才解散。
鐘思琦嚷嚷著要去小商店買水,祁安嫌里面人多,站在外面的臺階上等她。
她正無聊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祁安。”
轉過身,居然是一早上沒有出現的梁懷遠。
他不再像昨天那般盛氣凌人,眼下一圈烏青,疲憊的神態藏都藏不住。
“有什么事嗎”祁安問。
“昨天的事是我態度不好,對不起。”
他的表情并不好看,語氣甚至有些不情不愿,但確實是在和她道歉。
祁安其實只是當時有些不好受,一天的時間過去,她也沒太放在心上。
“沒事。”
梁懷遠沒再說什么,轉身很快隱匿在人群里。
“安安。”鐘思喬從商店出來剛好撞見這一幕,她快步走到祁安身旁,警惕地看著梁懷遠的背影,“他不是沒來嗎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了”
“不會是又來找你麻煩了吧”
“不是。”祁安搖頭,“他來和我道歉。”
“道歉梁懷遠”
“嗯。”祁安也有些莫名其妙,“他說昨天是他態度不好。”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鐘思琦嘖嘖稱奇,“他居然也有和別人道歉的時候。”
第一節語文課結束,祁安的頭痛還是沒有好轉,懨懨地趴在桌子上,眼前的閱讀馬上就要變成鬼畫符。
鐘思琦到辦公室去交作業,回來的時候卻特別激動,神秘兮兮地趴在祁安耳邊“安安,我知道為什么梁懷遠早上沒來了。”
祁安其實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并不感興趣,但還是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為什么”
“剛剛在走廊里聽別人說,昨晚放學,梁懷遠被人堵了。”
祁安身子坐直了一點“被誰堵了”
“那我倒是不清楚呢。”鐘思琦撇了下嘴,“不過你管他是誰呢,他昨天剛對你”
“安安。”剩下半句話被咽回去,鐘思琦頓了下,“你說,他早上來和你道歉,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啊”
不等祁安反應,她又補充“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捏著筆的指尖不自覺收緊,聲線里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顫,祁安艱難地吞咽了下“什么事”
鐘思喬看著她的眼睛,琥珀色瞳孔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澈透明,她把聲音又放的低了些,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
“我好像知道昨天是誰幫你領的教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