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起得有些急,腳下一時不穩,重心偏移,頭也跟著發暈。
陳澤野眼疾手快地過去扶住她手臂,黑色發尾蹭過白色布料,呼吸心跳全部被打亂。臉上的散漫悉數斂下,他低下眼,語氣有些緊張“哪兒不舒服。”
眩暈只有那么短短幾秒,祁安抬手在太陽穴上揉了下,溫溫吞吞地開口“我沒事。”
陳澤野手臂還扶著她,唇線繃得很直,目光停在她側臉。
雙眼皮褶皺壓得很深,眸色跟著變暗,又過了會兒,沉著聲問“是不是又沒吃晚飯”他個子本就高,又是俯視的動作,壓迫感更重。
后背僵了下,但很快被掩蓋過去,祁安往旁側靠了下,和他拉開一點距離吃了陳澤野沒說話。
“真的。”她抬起頭,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我真吃過了。”
光影穿透云層朦朦朧朧落下來,周遭像是被添上了一幀膠片濾鏡。
那雙琥珀色眸子被點染的更亮,像是星星,噙著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無辜。
他終于知道今晚為什么天上沒有星星了。都藏在這了。
喉嚨涌上一股躁意,怎么都壓不住,他生硬地偏過頭,語調有些不明服了你。
那天晚上兩個人沒有在外面待太久,陳澤野把鑰匙還給她之后就走了,臨走前問她需不需要自己幫忙。
祁安說不用。
庭院里只剩細小風聲,祁安回去把剩下的行李收拾好,洗過澡之后直接回了臥室。
房間里保留著和樓下統一的少女風格,窗簾和墻紙都是淡粉色,床頭柜上立著一盞兔子模樣的小夜燈。
輕輕觸動開關,暖黃色光線柔和,再一碰,光影變化莫測。
窗簾被撥開一條縫隙,祁安胳膊搭在邊框上,透過落地窗往外看,雖然今晚星光昏暗,但她還是覺得心情異常開闊明朗。
原來安定下來是這種感覺。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人趕出去,不用擔心陌生人上門騷擾。
視線右移,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隔壁那棟。二樓的燈還亮著。
他還沒睡么
祁安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畢竟她睡眠質量一貫很差。但是她沒有。
抵在鼻尖的被褥散發著熟悉的皂角香,也許是最近真的太累,眼皮逐漸變沉,呼吸逐漸平穩,身上的每一寸都在靜謐安靜的暗色里一點點放松下去。
那夜她睡得格外安穩。這是她到黎北之后睡得第一個好覺。
沒了趕公交的局促和煩惱,祁安隔日早上多賴了十分鐘才起床。
洗過臉,未干的水珠順著側臉滑落,額前碎發被打濕幾縷,祁安看著鏡子里面自己的臉,不知是不是錯覺,氣色都跟著好了許多。
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和溫溪亭道個謝,如果這次要是沒有她,租房的事情不一定拖到哪天才能解決。
昨夜的雨一直沒能落下,天上陰霾還在,祁安把傘裝進書包后出門,視線沒忍住朝旁邊多看了眼。
不好說到底有沒有人,祁安看了下時間,猜他還沒有醒。
明椿巷位置佳,配置齊全,出門幾十米外就有一家早餐店,這個點來的人還不多,祁安打包了一份紅豆粥,付過錢后轉身往外走。
透明塑料袋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她正低頭捧杯喝粥,睫毛上氤著淡淡一層霧氣,眼前忽得覆下一道陰影。
反應總是比動作慢半拍,腳步沒能止住,額頭直直撞進了那片溫度。
怎么總不看路一句話把她卡在喉嚨口的抱歉堵了回去,祁安怔了幾秒抬頭,視線里果然出現了陳澤野的面孔。
校服被他不太規矩地穿著,校服下擺堆在腰腹有些皺,書包單掛在開闊筆直的肩上,眼下烏青不重,但模樣看著依然很倦,大概是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