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應該是個中年男人,嗓音渾濁不清,沒什么耐心朝他大吼,說他是畜生,是禍害,是沒良心的殺人犯。
各種各樣的辱罵毫不留情地砸向他。
指尖攥得發白,額角神經突突跳個不停,祁安覺得心臟好像被什么東西揪了起來。
那頭還在瘋狂地罵,陳澤野不知被哪句話激怒,態度惡劣地打斷他說夠了嗎
風把他的聲音吹得好啞,喉嚨溢出一聲冷笑“全世界你最沒資格和我提這個。”
電話暴躁被掛斷,通話中止,陳澤野猝不及防地轉過身,她沒來得及反應。
祁安從來沒見過陳澤野這個樣子,渾身上下的戾氣掩都掩不住,凌厲的五官冷冽難捱,深邃雙眸充斥漠然,一身黑衣仿佛要與無盡的夜融在一起。
但所有的情緒又在對上她目光那一刻被壓抑下去。
祁安眼眶莫名有些酸,但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向前幾步走到他身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陳澤野。”
陳澤野把煙掐滅,垂眸看向她,光影朦朦朧朧在他們中間落下,過了好久,他才低低地嗯了下。
真的好低,低到有些不真實。怎么來這兒了
溪亭有個朋友過生日,我過來陪她一起,在手機上和你說過的。他又嗯了下,解釋自己沒回的原因沒來得及看。
空氣就此陷入沉默。
祁安受不住這樣,軟軟地笑了下“陳澤野,你餓不餓,我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呢,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你請我吃過那么多次飯,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請回來。聽思琦說,這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火鍋店,你想吃嗎
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有點亂了,鼻尖也泛起紅。
目光落在他垂在身側的手
,膚色更冷了,縱橫交錯的血管脈絡更凸。
今天黎北降溫了,你怎么不知道多穿一點啊。
祁安伸出手在他手背上輕輕碰了下,冷熱交融“你手好涼,這樣下去會生病的。”她絞盡腦汁想要再多說一點,想著是不是這樣,陳澤野就不會那么難過了。
可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由平靜一點點變得抗拒。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的煙酒氣,能看見他脖頸起伏的脈絡青筋,能聽見他的心跳震在耳側。
但她還是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用力將她推開很遠一段距離。
陳澤野移開目光,不知撥通了誰的號碼,讓他快點過來,幫忙送個人。
祁安不解地睜大眼,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他先一步給出回答。一會找人送你回家。
那你呢她執拗地問。
陳澤野咬緊牙關,呼吸很重,幾乎用祈求的語氣撂下了那晚的最后兩句話。
不要管我。
“乖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