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受不住地往后躲,態度強硬一點你要是再不回去,我只會更生氣。
陳澤野讀懂了她的默許,緊繃的下頜弧度松掉,嘴角扯出很淡一個笑。那就是原諒我了。
身上那股頹終于少了點,但他沒急著走,身影和夜色融得更深真讓我回去今晚停電,你不是怕黑么需不需要我留下來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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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黑暗的恐懼與不安在陳澤野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煙消云散,講不出什么道理,但想到他在隔壁,她就會分外安心。
眼看雨又要變大,祁安晃了晃他胳膊你快回去啊。
真的不怕他眼尾耷了下,那顆痣也跟著一動,像是不太相信她的話,別嘴硬。真的真的。祁安點著頭重復兩次,沒嘴硬。
“那好。”話音停了幾秒,陳澤野還是沒忍住抬手,在她頭發上揉了下,凌亂碎發蹭在手心上很癢,像沾染了尼古丁,莫名讓人上癮。
聲線變得沙啞,他輕笑著把那縷不聽話的發絲摁下“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晚安,做個好夢。”
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祁安一怔,脊背也僵,手指在空氣中蜷了下,但她不討厭也不抗拒。
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又聽見他很認真地補充了一遍安安,我和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頭發被弄得有些散亂,垂下來的發尾掃在臉頰很癢,祁安也點頭“好。”
后來的幾年,那些失眠難熬的長夜,祁安抱著膝蓋縮在無垠的黑暗里,總是不受控制想起他說過的這句。
是他說過絕對不會再離開她的。所以如果他食言了,得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
那天晚上祁安莫名失眠,折騰到后半夜好不容易醞釀出睡意,卻又迷迷糊糊開始做夢。具體的內容她記不清了,只知道是一些不太好地事情。
隔天早上睜眼的時候,時間還不到六點。
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天也沒那么陰,只是氣溫低的可怕,涼意順著袖口往身體里面鉆,祁安找了件厚一點的毛衣換上,又補了會兒作業才出門。
陳澤野站在臺階下面,舉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通電話。
他沒穿校服也沒背書包,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了件黑色衛衣,版型硬挺,帽子向后墜,半敞的領口露出一截頎長的脖頸。
大概昨夜他也沒怎么睡好,眼下的黑眼圈比平時更重,那張凌厲分明的面孔上倦意很重,模樣更冷,滿身的桀驁淡漠看著不太好接近。
關門的聲音很輕,可以忽略不計,可他還是第一時
間轉身,漆黑瞳孔掃過來,電話直接被掐斷。
陳澤野幾步上來接走她手里面的書包,又自然地往她口袋里塞了盒白桃味的牛奶,頸前兩根抽繩隨著他的動作輕晃,掃在身上勾起很淡一層癢。
兩個人這會的距離很近,就十幾公分,陳澤野垂眸盯著她看了會,拇指在她眼下那小塊皮膚上蹭了蹭,聲音像是被摩擦過后那樣啞。
怎么跟小熊貓似的。
沒睡好
祁安欲蓋彌彰地撒謊還行。
指腹帶來的粗糲感揮之不去,下面埋著的神經跳得更快,呼吸不經意間變急,她又反問他“你呢
“我”陳澤野漫不經心地笑了下,手指抵著袖口點了點,眉眼松散,一夜沒睡。祁安仰起頭看他,真的信了“一夜沒睡”“那你要不”
“我說祁同學你怎么這么好騙啊。”陳澤野笑意更重,拎著她的衣領往下,語調拉長,“當然是逗你的。
拐角賣早餐的小攤剛剛開張,叫賣聲伴隨著樹枝被吹動的沙沙聲一起,深秋寒氣更重,吐息間白氣散得很明顯。
那盒牛奶還是溫熱的,祁安雙手捧著小口小口地喝,兩頰微微鼓著。
陳澤野走路也不太專心,目光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她身上放,沒由得想笑。她太可愛,像一只進食的小倉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