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逸聽完他的話,忽然就笑,低聲罵了句臟話“真他媽神了。”
“我還真挺好奇的,追過你的女生那么多,好的不好的從來沒見你對誰感過興趣,甚至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這安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法啊,能把你變成現在這樣。
陳澤野跟著扯了下嘴角,提起她的時候他目光總是很柔和沒什么。就因為是她。
只能是她。
江馳逸看著眼前的少年,瞳孔漆黑,分明的棱角疏離感很重,和他這個人一樣,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頹廢樣子,對什么好像都不太在乎。
可他從前并不是這樣的,沈初宜把他教導的很好,他是天之驕子,是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所有用來形容少年的詞匯放在他身上都很合適。
但變故就發生在那年夏天,說是意外更像是蓄謀已久。
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兵荒馬亂的一天,滂沱的暴雨夜,城市徹底陷入沉睡,所有路燈全部熄滅,少年穿著單薄的t恤,后背兩塊骨頭嶙峋突起,汽車鳴笛聲很急,他不肯罷休地走遍每一寸角落,渾身浸透睡意,等到的卻只有沈初宜的死訊。
她死在了那個冰冷的雨夜里。
剎那間天翻地覆,所有責備與謾罵都落到他頭上,就連他自己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在無盡的自責中反復承認,他就是罪魁禍首。
沒人在意真相是什么,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發泄的出口。而陳澤野就是那個出口。
江馳逸這么多年也沒想通,陳澤野到底有什么錯,他只不過和全天下的孩子一樣,希望能和媽媽多待一會。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結局已成定數,少年在一次次壓抑與暴戾中生出倒刺與反骨,從康莊大道墜向無盡深淵,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開始用暴力解決問題,用淡漠偽裝自己,他明白只要什么都不在乎,就不會有軟肋,也不會有被其他人傷害的機會。
陳澤野沒去回想這些過往,那張紙被他疊好放回口袋里,平直開闊的肩膀半撐在墻上,手機屏幕再次被摁亮,指尖來來回回滑動翻看聊天記錄,腦海里只剩下女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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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會兒,又補上一句“沈姨如果知道,肯定也替你開心。”
“得了吧。”陳澤野譏諷地勾了下唇角,情緒沒什么起伏的風輕云淡,“她要是看見我現在這個德行,指不定被氣成什么樣。
“行了。”江馳逸沒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等老爺子醒了吧。”陳澤野往病房里看了眼,當年他被陳紹商打得最兇那段時間一直住在江家,江老爺子對他不錯,這份恩情他不能忘,來都來了,怎么也得陪他說幾句話。
江馳逸點點頭,但也沒忘了打趣,手搭上他肩膀欠嗖嗖地笑,專往他不爽的地方戳這么幾天不見,是不是想安妹想的要命啊。
陳澤野關上手機,白他一眼轉身往里走,只撂下一個字。
滾。
祁安這幾天過得沒那么輕松,每天寫完作業還要忙著搞競賽,經常熬夜到凌晨,睡眠時間明顯不太夠用,眼下常常掛著一圈烏青。
感冒拖了一周還不見好,咳嗽的情況反而在加重,肥大校服套在身上又松垮一圈,臉上蒼白不見血色,像是冬日里凋零碾碎的殘花。
第一節生物課結束,鐘思琦轉過身勤勤懇懇完成自己的任務,祁安早已放棄反抗,乖乖從書包里拿出感冒藥,擰開水杯仰頭喝下。
鐘思琦往她手里塞糖,有個問題她好奇了好久“安安。”“陳澤野到底是怎么知道你感冒還沒好的啊他不是不在黎北嗎”
你們兩個不會每天
祁安發覺話題的走向不對,連忙打住“思琦你不許瞎猜。”好好好。”鐘思琦滿臉了然,眨眨眼睛朝她笑,“我不問了。
手邊的保溫杯還沒擰緊,熱氣擴散氳在眼周,睫毛被鍍上淡淡一層白霧,祁安又抿了一口水,終于把藥的苦澀沖掉。
其實鐘思琦剛才想得沒有錯,陳澤野每天晚上都會抽時間打電話過來,好像知道自己不擅長找話題,所以都是他主動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