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帖子很快便成為校園論壇中最熱鬧的存在,評論區中的新增討論,以秒為單位,源源不斷往外跳。
這其實并不像陳澤野的作風。他脾氣不好,性子也冷,總是一副不太愛理人的模樣,對身邊大部分事都抱著漠不關心的態度。
就連上次他深陷輿論風波,那么多難聽的話交織涌來,惡意猜測似寒光鐵刃般刺來,但他從頭到尾都沒公開做過半句回應。
不重要,不在意,所以沒有必要浪費精力。
他只對祁安的事情上心,見不得她皺眉,見不得她心碎,不想讓她受到一丁點委屈。所有人都低估了他對祁安的感情。
可這份回應并沒有讓那些難以入耳的流言消散,事情發展愈演愈烈,就像窗外這場不會停止的暴雪。
中午吃完飯,陳澤野牽著祁安往回走。她胃口真的太差,明明都是平時喜歡吃的東西,可筷子一共也沒動幾下。
陳澤野擔心她這樣會撐不住,從口袋里掏出隨身帶著的奶糖,白色糖紙撕掉,哄著往她嘴里送。“安安乖。”混著粗糲的指腹輕蹭上她嘴角,是你最喜歡的白桃味。
祁安把糖咬進嘴里,散開的甜膩刺激多巴胺分泌,不開心因子被趕跑,她嘴角很淺地彎起。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目光,他們從距離最近的東側樓梯上去,走廊里靜悄悄一片,偶爾有經過的學生,也會因為陳澤野的存在而盡量克制住好奇與打量。
剛走進教室,如頭頂淋下一通冰水,原本翻涌循環的血液停止流動。
她的書本紙筆全部被扔到了地上,桌面上亂七八糟放著一堆照片,都是之前那些被刪掉的噩夢。畫面上的她抱膝蜷縮在角落,下巴被人捏住抬起,臉上口紅鬼畫符般涂得亂七八糟,從眼角蔓延到耳后。
照片背后用紅色水筆血淋淋地寫著婊子、賤貨等辱罵性詞匯,還夾雜著各種惡毒詛咒。
祁安指尖一頓,骨節逼緊泛白,她死死纏住自己的衣角,眼圈泛起難忍的生澀。
陳澤野連忙把她圈進自己懷里,胳膊繞過纖細脖頸,掌心蓋住她薄薄的眼皮。
他動作很輕地帶著她離開教室,半俯下身,用最溫柔的語氣,聲音摩挲在耳畔,似汨汨流淌經過的清泉“安安。”
他向下攥緊她的手,撬開指縫掌心紋路相
扣,就像對待小孩子那樣,一件件耐心囑咐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偷偷委屈。
在這等我一會兒,里面的情況都交給我來處理。
聽明白沒
祁安僵硬地點點頭,他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下“嗯乖。”“我很快就回來。”
那道挺拔瘦削的身影短暫離開視線,換成鐘思琦過來陪伴。
陳澤野還給她留了一件外套,熟悉的薄荷冷冽將她包圍起來,不安的情緒少了點,眼睫顫得也沒那么厲害。
幾米之外的教室里,氣氛安靜到可怕。門窗嚴絲緊閉,冰冷的白墻形成壘壁,氧氣與塵囂一齊被隔絕在外,仿若深海中封閉的囚籠。
陳澤野單穿一件黑色衛衣站在教室后方,狹長眼尾收攏,半瞇的眸掃過每一個角落,黑色瞳孔中的壓迫感混著凌厲。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戾氣外顯的時候了。
唇線繃直,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睥睨,面色陰戾狠鷙,薄唇開合緩緩吐出幾個字“誰干的”
溫度瀕臨冰點,停頓的筆尖,緊繃的呼吸,無人敢迎上他冷淡的視線。
修長分明的指尖在桌面上輕叩,規律而有節奏地敲擊聲,在這過分緘默的空間中回蕩放大,像是一把鈍刀反復切割,遲遲不肯落下。
“誰干的就趕緊站出來。”他語氣沒什么起伏,威脅意味卻重,“道個歉就能解決的事,撕破臉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沒人承認是吧。”舌尖抵過側腮,他音調低沉,淺笑中帶著寒,可以。
陳澤野沒有騙人,離開的時間還不到十分鐘。溫暖干燥的懷抱落下,祁安像只沒什么安全感的小動物,抬手環住他的腰,臉頰貼上他胸口。
陳澤野撈起她的臉檢查了下,確實沒有哭,就是眼眶微微泛著紅。他手指在她眼尾那里輕輕碰了碰難過嗎
祁安沒說話,唇角抿得很緊,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這段時間她的腦袋就像是銹住了,大部分都是在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