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那時候學校里新開了手工課,在一眾男同學吵著要研究汽車模型的時候,祁浩軒卻選擇做了這個鑰匙扣。
他針法很不熟練,針腳歪歪扭扭,中途手指還被扎破了幾次,細密的血珠涌出來,但想到這樣能哄姐姐開心,他覺得怎樣都值得。
可車禍也是在那一天發生,刺耳的警笛,絕望的呼救,直至去世的前一秒,鑰匙扣還緊緊被握在他手中。
所以這么多年來祁安一直把它隨身帶在身上,就當作祁浩軒還陪在自己身旁。
陳澤野把補好的鑰匙扣拿給她“寶寶你看。”
他用輕松的口吻,試圖讓她從傷感情緒中抽離出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用針線,你都不夸夸我嗎
但祁安眼眶卻莫名變得更酸“阿澤。”
她垂下頭,像個在認錯的小孩“我這樣會不會讓你覺得很煩啊。”
不會啊。”陳澤野提起她唇角想讓她笑,“寶寶你什么樣都特別可愛,我從來都沒有煩過。他先是篤定地給出答案,然后才去尋找原因“但能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問嗎。”
“我最近情緒實在太糟糕了,負能量好多。”她其實什么都清楚,而且坦白來講,如果身份對調,她自己都不敢保證能忍受得了,總是在哭總是在鬧。
沒關系啊,我從不覺得你有什么負能量,愛哭本身也沒有錯。
那只溫熱的手掌撫上她臉頰,哄著她也抱著她,身上的雪松氣息就像一味天然的鎮定劑,祁安聽見他很認真地說我的寶貝,想哭就哭,想鬧就鬧,我總會哄好。
“而且”他抬著她下巴,像是逗小貓那樣逗了下,“要是連哭都不讓,那我這個男朋友到底是有多霸道啊
“好啦好啦。”陳澤野把人揉進自己懷里,體溫相貼心跳相靠,不許再瞎想了。
三月六日,驚蟄,萬物復蘇之日,可黎北仍然在深冬的桎梏中。
醫院那邊傳來新的消息,姜韻再次動了輕生的念頭,于凌晨一點四十五分爬上醫院天臺,試圖用跳樓將生命結束。
警察與消防員及時趕到,多方勸阻下終于把人救回。
本地幾個媒體紛紛對這件事進行采訪報道,內容有意無意暗示誘發她輕生背后的真相,祁安也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
某些自認正義的網友全方位對她進行攻擊,連帶著校方也受到批判,說他們管理不當。
要求將她開除的呼聲越來越高,校門口甚至被貼上了荒唐的大字報。
盡管學校早已多次進行解釋與回應,說這件事和祁安完全沒有關系,但好像沒人在意,他們只會相信自己眼中的事實。
潮濕的墻皮反滲出水脫落,枯枝被風吹散,天空中是散不盡的陰霾。還未愈合的傷口再次撕裂,潰爛出更刺骨的疼痛。
像是某種天然的保護機制,關于那晚的記憶,有很多已經被模糊掉了,祁安只記得在那個昏暗的小房間里,暖黃燈光融融,熟悉的氣息縈繞在鼻腔,陳澤野把她抱在懷里說了很多話
。
他說安安你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這樣只會讓壞人更加得逞,讓愛她的人更加心疼。
他說無論狂風暴雨也好,電閃雷鳴也罷,哪怕前面還有更多的磨難,他都會擋在她身前,他要做為她遮風擋雨的傘,也要做供她休憩停靠的港灣。
他說會和她一起等到春天,陪她一起長大,還要一起去江北大學,這些承諾從來不是隨便說說而已,每一分每一秒都刻在他的骨髓里。
說到最后,祁安還問了他一個問題。如果學校真的頂著輿論壓力將我勸退,那該怎么辦
陳澤野抓起她的手,吻細細密密落在指尖,低沉聲線敲進耳膜,每一個字都是堅定。他說“那我會和你一起走。”
祁安胳膊摟上他脖子,腦袋側靠在頸窩里,感受著他脈搏鮮活的跳動,突然想起來幾年前聽過的一首歌,里面有句歌詞唱到“愛讓懸崖變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