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點,江北市第三人民醫院。
肆虐了整夜的風雪消散,陽光從稀薄的云層中穿出,透過玻璃窗落在陽臺那盆生長旺盛的綠蘿上。
病房里消毒水味冰冷刺鼻,軟管中的藥液緩緩輸進血管。
聞姝昨夜被那聲悶響驚醒,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身,掀開簾子才發現祁安暈倒在地。
那是一個極沒有安全感的姿勢,四肢蜷縮靠攏,額頭上的冷汗將發絲黏的胡亂,蒼白如紙的臉上還掛著清晰分明的淚痕。
看起來像是哭了整晚。
白色藥片散落在周圍,睡衣領口塌陷,一個做工精致的銀鎖從脖頸中掉落出來。
喊了幾次也不見人有反應,聞姝手忙腳亂撥通救護車的電話,等待過程中發現她五指收攏緊緊攥著,像在守護什么極為珍貴的東西。
輕輕將手指掰開,掌心紋路中靜靜躺著一枚銀色戒指。
借著月光,她看清里面刻著的那行小字。
ay
費力掀開沉重眼皮,入眼便是白色的天花板。
手指微微蜷縮,空氣順著指縫穿越涌動,腦袋里眩暈感很重,喉嚨干澀溢出淡淡的腥銹。
聞姝察覺到床上的人醒了,連忙過來抓住她的手“安安。”
“你感覺好點了嗎”
唇瓣干澀翕動,祁安虛弱著發不出完整音節,最后只能無力地點點頭,朝她比對口型。
“我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啊。”
床上人臉色還是難看,黑發將她灰白臉頰襯得更加脆弱,明明昏睡了七八個小時,可身上的疲憊感依然很重,眼底彌散著散不去的紅色血絲。
一晚的時間里,整個人硬生生虛脫瘦下去一大圈。
冷汗攀上脊背,聞姝想到昨晚那一幕還是隱隱感到后怕。
如果她睡得再沉一點,如果沒能及時把祁安送到醫院
后果可能會不堪設想。
護士恰好過來查房,她對祁安的狀況很熟悉,換過藥后囑咐她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
墻上時鐘滴滴答答,窗外光影也跟著移動。
四肢百骸的酸痛逐漸消減,祁安看出聞姝眼中的欲言又止,手臂緩慢移動勾住她的手“怎么了瑤瑤。”
聞姝咬了下嘴唇,眼睫抬起落下,語氣里滿是擔心“安安。”
“你最近是不是遇見什么不好的事了”
昨晚祁安的情緒實在太不對勁,加上這段時間她狀態一直都不太好,總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她了解祁安的性子,看上去柔柔弱弱,實際比誰都能忍。
所以即便她們做了將近三年室友,她也很少有負面情緒外顯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看不見的角落,孤身一人消化承受。
能讓她傷心難過到發病住院的
心里隱
隱約約跳出個猜想,
,
松下眼角彎唇朝她笑笑“瑤瑤我沒事。”
“就是最近休息得不太好,嚇到你了吧。”
聞姝唇角抿到發白,糾結幾秒還是沒再多問“如果真的不開心,千萬不要憋在心里。”
“說出來好嗎”
祁安很乖地點點頭“知道啦。”
上午最后兩節是經濟法,老教授對課堂要求很嚴格,尋常理由不太好請假,祁安催促聞姝“瑤瑤你先回去上課吧。”
“我這有護士看著,沒什么大問題。”
聞姝不怎么放心地多看了幾眼,拿起旁邊的背包“那你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叫人啊。”
祁安連聲答應“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