劑量很大,打斗過程中又受了傷,陳澤野在高燒中昏迷了
三天才醒。
陳紹商甚至沒給他回臨舟的機會,直接將人送到一個叫做興懷的縣城,那里比黎北更加偏僻,更加荒涼。
他砸碎陳澤野的電話,隔絕他與外界的所有往來,又收走沈初宜留給他的全部財產。
陳澤野被關在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中,里面沒有窗戶,見不到陽光,分不清日與夜的界限,時間更是混沌失去概念。
空間很小,設施只有一張板床,角落里還裝有大量監控攝像頭。
長久的不見天日中,潮濕霉氣就像是食人獸,一點一點吞噬著他的生命。
陳澤野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常,平常到好像故事的主人公根本不是他,只是在轉述其他人的經歷。
可祁安眼淚掉得很兇,怎么擦都擦不完那種。
陳澤野最見不得她哭,心臟跟著抽痛,揉了揉她發紅的眼尾,低下頭靠近哄著“別哭啊寶貝。”
“那后來呢”
祁安眼睫毛上掛著濕漉漉的水痕,聲音也泛起潮濕“你還回過黎北嗎”
這個問題好像很難回答,陳澤野脊背僵愣片刻,手上動作也停頓,喉結輕輕顫動起來。
他聲音好沉,呼吸也是“回來過。”
陳紹商了他整整半年,十二月的時候,將他送到當地一所封閉的軍事化管理學校。
說是學校,其實和監獄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校園四周的圍墻都有加固,外面還纏著重重疊疊的鐵絲網。
學校里面的招收對象都是有問題的青少年人,包括早戀、厭學、打架、叛逆等等,對外宣傳很好,讓人足以心動,實際里面卻充斥著各種殘暴與虐待。
興懷的冬天遠比黎北更加難熬,溫度直逼零下二十度,暴雪一場跟著一場。
那種冷是具象化的,空氣中涌動的白霧,窗戶上凝結的冰花,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凍結淹沒。
太陽東升西落,日歷不斷撕開新的一頁,12月31日,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也是祁安的十八歲生日。
學校最北側圍墻有一處很隱蔽的坍塌,并且是監控死角,平時路過的人少之又少,陳澤野經過一個月的觀察,決定從那里逃出去。
似乎天公都在幫他,一切進行得很順利,他跑到車站買了回到黎北的火車票。
那五個小時的車程,他全部用來緊張焦慮。
他腦袋里面想了很多,想祁安今晚可能在哪,想該怎樣才能找到她,想見面后該怎么和她解釋,又想如果她生氣了不肯理自己該怎么辦。
晚上七點,火車抵達黎北。
離開半年,這里的一切都還是老樣子,頹坯陳舊的矮樓,痕跡斑駁的石墻,街道兩旁掛著大紅色燈籠,偶爾遇見往來行人,裹著外套腳步匆匆。
陳澤野先是去了明椿巷,137號大門緊閉,里面并沒有人在的痕跡。
他又走到一中門口,高三教學樓燈火通明,玻璃窗渡著厚厚的霜霧
,里面有無數個正在奮筆疾書的身影。
但他卻找不到哪一個屬于祁安。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沒用。
披著滿身狼狽與匆忙,這趟他根本沒來得及準備禮物,只想起上一個生日,小姑娘看見煙花時的驚喜神情。
他想為她再放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