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肩膀一下子塌陷,擰著手指更加糾結起來。
陳澤野看出她的不安,過去把她手中的衣服拿走,掌心下滑同她十指相扣,指腹溫熱干燥,一下下蹭著她的手背“寶寶。”
“干嘛這么緊張啊。”
“我們就是過去祭拜,你放輕松一點。”
祁安悶悶地鼓起腮,聲音也逐漸弱下來“可這是我第一次去看你媽媽。”
“總擔心”
“沒什么好擔心的。”陳澤野唇角勾起笑意,輕輕晃著她胳膊,“我們安安善良又懂事,不會有人不喜歡的。”
“更重要的是。”
他字句更篤定一點,
聽起來讓人格外信服“我愛你,
你也愛我,我們之間一直都是雙向奔赴。”
“這些就足夠了。”
陳澤野掌心貼在她臉上,提著她嘴角擠出笑“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
“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媽媽不是規矩那么多的人。”
祁安眨了下眼睛,又聽見他聲音很輕地說“而且是我賺了。”
她愿意和他在一起,是他賺大了。
午后陽光正好,天空被洗刷得湛藍,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草木氣味。
陳澤野左手拿著鮮花和祭品,另一只手緊緊牽著祁安,他今天罕見的穿了黑色西裝,挺闊布料襯得身形利落,修長落拓。
他們緩緩在墓碑前停下,陳澤野蹲身將花放好,澄黃光線從他眼睫縫隙里穿過,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骨骼分明的指節擦過碑角,帶著數不清的眷戀與思念,不知沉默多久,他喉結輕滾著開口“媽。”
“我來看您了。”
祁安看向照片上的女人,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沈初宜的模樣,也是第一次發現,陳澤野的眉眼與她極為相像,基本上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不過她氣質更為柔和,臉上掛著明媚溫暖的笑,就像小時候在電視節目上看過的那種知心姐姐,讓人情不自禁想要去親近,想要去擁抱。
即便沒有真切地接觸過,但祁安還是能夠確定,她肯定是一位特別好的母親,不然也不會教育出陳澤野這樣的孩子。
他雖然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神色中帶著幾分混不吝的痞,其實心思足夠細膩,總能發現其他人看不見的情緒,為人處事周到細致,會照顧人更會愛人。
溫柔這個詞似乎和他不太搭配,但祁安還是想這樣來形容他。
陳澤野是個很溫柔的人。
沈初宜當然也是。
可是她卻經歷了那么多糟糕的事,并且永遠留在了最燦爛的年紀。
想到這里,心底那根最柔軟的弦被觸動,眼眶釀出幾分酸澀,祁安無聲攥緊陳澤野的手,讓他知道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她還在這里陪著呢。
陳澤野感受到她的小動作,勾起唇偏頭朝她笑笑,漆黑眼瞳中有難言的溫柔,示意她自己沒事,然后才繼續往下說“好久都沒來看過您了,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我現在過得很好,身邊有了很愛的人,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樂,不再像從前那樣渾渾噩噩。”
“其實很多年前就和您說過的,我有一個特別特別喜歡的女孩,只不過一直沒機會帶她來看您。”
陳澤野指腹在她無名指處的戒指上摩挲,語速放緩“是因為有她在,我才有生活下去的勇氣。”
七年前夏夜的那場暴雨,陰差陽錯把他們困在一起。
兩條原本平行的軌距自此產生交點,腐朽蒙塵的歲月終于迎來新生。
一陣微風吹過,祁安身上那件白裙的裙擺
被揚起,如同白蓮散落綻放,她唇瓣翕動開合,落下的話語有些顫“阿姨您好。”
“我叫祁安。”
明明提前練習過很多次,可現在還是會不受控制地慌亂,想要說的話蓄滿積在胸口,像是纏繞難解的絲線,兜兜轉轉理不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