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夏青棠以為她是重男輕女,可后來小姨生了表妹,她也會給表妹糖吃,唯獨對自己永遠都那么刻薄,拿給她的都是壞掉的東西。
所以夏青棠對老太太是沒什么感情的,而且她現在的做人原則非常簡單,誰對她好,她對誰好,誰對她不好,她自然也不會搭理這人。
老太太冷靜了一下,轉了轉眼珠子,說“那是你媽自己貪吃,非要偷吃你大舅的油餅,才會半夜鬧肚子的。反正我不管,那是你媽,你是她女兒,必須去照顧她。”
“我不去。”夏青棠冷冷道“我媽把我趕出家門,還斷絕母女關系了。怎么她沒告訴你”
老太太吃了一驚,用一種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把夏青棠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瞇起那雙渾濁的眼睛大聲道“喲,這可真是不得了了,你結了婚,就連媽都可以不認了你媽說個氣話,你就順桿子往上爬你們這個工廠,就是這樣教育工人的那么多思想教育,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
溫曉麗見她說話難聽,就忍不住道“老婆婆,你說話也注意點吧,這是你自己的外孫女,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老太太就逮著溫曉麗一陣臭罵,罵得溫曉麗面紅耳赤。
夏青棠的外婆姓陳,她是個沒有名字的人,小時候一直叫三丫頭,嫁人后被叫做趙陳氏,前些年破si舊,冠夫姓這事兒也是封建糟粕,所以街道干部幫她取了個名字,就叫陳紅星,老太太很喜歡這個名字,還專門去念了掃盲班,就為了可以寫出自己的名字。
別看陳紅星老太太只有掃盲班的文化水平,但人家以前在面粉廠的食堂里可是做到過大主管的,還經常可以把公家的食物瞞天過海帶回家,所以說話很是一套一套的,整個趙家上上下下沒有人不怕她的。
再加上夏青棠的外公走得早,陳老太太一個寡婦給兩兒兩女都安排了結婚,還都在城里有個光榮的工作,這就讓她自信心爆棚,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聽自己話的晚輩。
夏青棠看著外婆那張滿是皺紋卻一點也不慈祥的臉,淡淡道“外婆不是經常跟我媽說,女兒女兒,將來都是嫁出去的人,是潑出去的水,所以不要給女兒買太好的東西,也別讓女兒吃得太好,反正早晚是別人家的人,沒得糟蹋自家的糧食。按照外婆的說法,我現在結婚了,那就是男方家里的人,既然是別人家的人,我當然要以別人家為重。不好意思,我婆家規矩大,我得回去伺候婆家了。”
說完,夏青棠就挽著溫曉麗的手臂,繞開陳老太太大踏步走遠了。
陳紅星到底年紀大了一點,反應也變慢了,等夏青棠走出去好遠一截了,她才意識到這個大外孫女現在不聽話了,翻了天了。
可等她氣喘吁吁想要追過去,夏青棠卻已經走得老遠了。
老太太沒辦法,扭頭一看溫曉麗正在朝家屬區里頭走,就趕緊惡聲惡氣地追上了溫曉麗。
“夏青棠的婆家在哪里”她死死捏住溫曉麗的手臂,疼得人姑娘哎喲直叫。
“說話夏青棠的婆家在哪里她現在住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又沒去過,青棠也沒有說過。”溫曉麗好不容易拽回自己的胳膊,卷起衣袖一看,小臂都被捏紅了。
“還想騙我呢你跟她看上去關系那么好,你會不知道她婆家在哪里”
溫曉麗氣得不行“我就是不知道,夏青棠沒有說過,我們沒事做也不會去打聽人家婆家在哪里你是她外婆,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會知道有本事,你去問趙阿姨啊,她不是青棠的媽嗎親媽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會知道”
說完,溫曉麗甩開袖子跑了。
老太太也氣得夠嗆,卻又無計可施,只能返回棉紡廠找夏大明。
夏青棠這個時候已經去了最近的郵局,她從包里取出厚厚一疊信件,找郵局工作人員購買郵票貼上去。
因為數量多,所以一次性買了不少錢的郵票,夏青棠隱隱覺得有點心疼,卻也知道這是必要的開支。
寄了信,她不慌不忙去接謝瑾萱下班,然后兩個人一起回到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