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上輩子也是這樣的女孩子,被父母重男輕女了一輩子,明明被虐待了很多年,后面還是會掏心掏肺為家里付出,好像不這樣做,她就對不起誰了一樣。
可這到底是為什么呢明明正常人應該像謝瑾蘊這樣的啊。
你對我那么壞,我還要對你好,是不是賤哪
謝瑾萱突然說“小蘊,你會這么想,是因為你沒有被父母虐待過,你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的父母,什么是正常的兄弟姐妹,所以你覺得自己可以反抗他們,因為你知道那是錯誤的。可青棠的堂姐妹們,是從小就被父母灌輸你們生下來都是多余的,把你們養這么大,是給你們的恩賜,所以你們要知恩圖報,一定要報答父母,要把你們自己賣出去,把你們的一切都貢獻給弟弟,你們活著,就是為了弟弟活著的。要是你從小就被這樣教育,你確定不會被洗腦,不會也變成這樣的想法了嗎”
滿桌子安靜了片刻,夏青棠心里噗通一聲,好像終于明白了她上輩子被奴役那么多年的緣由。
因為她跟大伯家的四個女兒一樣,被馴化太久了,早就沒有對正確的認知了。
她們從小就被那樣教育,除非有機會得到更好的教育,或者走出去開拓了眼界,要不然,她們根本意識不到原來這一切都是錯誤的,而自己應該做出抗爭。
就算她們心里隱隱覺得這樣不對,但也說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對,最后只能陷入自我否定之中,懷疑是自己做得不夠好,之后反而會加倍討好父母,加倍為家里的兄弟付出。
“是的,瑾萱說得很對。”夏青棠緊緊抓住了謝瑾萱的手,然后沉聲道“我以前就是這樣的,我從小就被那樣教育,就算有時候隱隱覺得不舒服,但因為沒有見過什么是正確的、什么是正常的,所以就會一直按照他們的想法走下去,覺得自己是個女兒,就得為家里的男孩兒付出一切。而且,因為我們從小就得不到父母的愛,他們只愛哥哥和弟弟,可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想要父母的愛,所以會加倍為哥哥弟弟付出,以為這樣做,父母就能給自己一點愛了。我是花了很長時間門才意識到這樣不對的,我大伯的四個女兒,沒有我這樣幸運,沒有我這樣覺醒的機會。想要從這樣的泥潭中走出來,只有通過多讀書和增長見識,就像瑾萱說得那樣,我們得去看看什么是正常的父母,什么是正常的兄弟姐妹,看多了,才會知道家里那樣是錯誤的。看多了,怨恨了,也就不稀罕再討好父母了。沒有他們的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是還有自己在嗎自己愛自己,那也是愛”
這話一出,幾個人再一次陷入了安靜之中。
大概過了五六秒,謝瑾蘊突然放下筷子鼓起掌來了,他看著夏青棠,一副想哭的模樣,他說“嫂子,你真了不起,我以前是誤會你了。你不跟父母來往,過年也不走親戚,我還在想,為什么會有人這樣呢,怎么會有人連父母親戚都不認了呢。我沒有想過,你從小到大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你吃了那么多苦,你要走出那樣的環境,只有跟他們完全不來往了。嫂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謝瑾蘊捂著嘴巴哭了起來。
奶奶的眼睛也是紅通通的,她隔著桌子抓住了夏青棠的另一只手,很認真地說道“小蘊沒說錯,青棠,你走出你那個家庭,一定花了我們想不到的勇氣,奶奶都不敢想,你這些年都是怎么過來的。”
夏青棠倒是很輕松地說道“我就是運氣好,所以能明白這些。但是現在跟你們說著話,我好像意識到,等我有能力了,等我更勇敢了,我也應該去跟我的堂姐堂妹們說一說,不要再被大伯和堂弟吸血了。她們都是人,不是吸血鬼養的牲畜。”
謝瑾蘊哇的一下哭得更大聲了,他說“嗚嗚嗚嗚嫂子你怎么這么好啊嗚嗚嗚嗚嗚”
他這樣的表現反倒是讓眼眶紅紅的奶奶笑了起來,謝母拿手帕給小兒子擦眼淚,然后對夏青棠說“你有這樣的想法,以后倒是可以去婦聯工作,那邊是可以幫助到咱們女同胞的。就是不知道從工廠調去婦聯,要走什么樣的手續,是不是得去讀個大學才行。”
夏青棠說“我會考慮的,但我現在還做不到幫助別人,因為我還不夠強大也沒有那么勇敢。”
謝瑾萱突然說“你已經非常勇敢了,我聽奶奶說了你對付杜誠的全部經過,沒有十足十的勇氣,沒有人敢那樣做的。而且,你不光有勇氣,你還非常聰明,反應也快,換做是我,未必能在那個瞬間門就做出那樣準確的回應。”
夏青棠笑了起來“你們這是把我夸上天了,但我當時真的沒有想那么多,我就是覺得全院子的人都知道他的胡說八道了,那我就算是誣告,也要把他弄進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