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行李很多,還準備了一個豪華版的大馬車,在里面兩個人可以直接躺著打滾的那種,車廂足足要用四匹馬來拉。
顧璋最愛的踏風也要帶回去,除了踏風之外,顧璋這幾年還養了好些駿馬,不過在離開之前,顧璋去了一趟草原,把它們身上的所有束縛都放開了,他說“我要離開這片大草原了。”
駿馬有靈,喜歡野外的蹭了蹭他的脖子,然后回歸草原了,顧璋給他們馬尾隱蔽處做了記號,讓武安大營的兵若日后抓到他們,就放歸草原。
踏風倒是舍不得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離開,親昵的貼貼顧璋的臉頰。
此刻幾匹駿馬,就跟著車隊溜溜達達地散步,吃吃草,散散步,好不悠哉。
馬車滾滾駛出城門。
不少剛赤府的百姓聞訊而來,硬生生將廣闊的城外土地,用數不清的人,夾出了一條僅供單輛馬車行駛的道路。
百姓們想著這四年發生的事情,許多人眼眶
都紅了。自從顧大人來到他們剛赤府之后,隔三差五就有新鮮事從軍營里傳出來,日子都快活不少。從第一年開始,每年糧食都有增長,如今四年過去,他們不僅再也不用擔心吃不飽飯,家家戶戶都能掙到錢,即使是身體有殘疾的,也能養家糊口,過得體面。
原來他們每日想的是,吃什么,怎么進軍營,匈奴今年會不會又來
現在他們想的是什么快要發月錢了今天買什么肉吃要怎么換著花樣做面食吃,最近又有什么好玩的
日子美得就跟做夢一樣。
但是現在,顧大人要調任,離開他們剛赤府了。
人群中響起了接連的嗚咽和抽泣聲。
盡管壓得很低,捂著嘴聲音有些霧蒙蒙的,但人一多,聲音難免就大起來了。
顧璋原本是沒有太多離別的傷感的,收拾行李的時候還樂呵呢,這會兒卻也忍不住有些觸景生情了。
這會兒一些顧璋熟悉的村長、族老代表大家走出來,由一位已經八十多歲的老人站在頭前,給他送萬民傘。
這位八十多歲的老人,當初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百夫長,殘了腿才從軍中退下來,后來三個兒子,兩個孫子,都犧牲在抵抗匈奴的侵略中。
他親手送幾個兒媳婦改嫁之后,便孤身一人。但在整個剛赤府,也是很有威望的。
他道“顧大人,我們都是粗人,想不到您這么聰明又會賺錢的人還能缺什么,就找學堂里的夫子打聽過了。夫子說官員離任的時候,百姓為他送傘,就代表著官員像傘一樣護佑一方百姓。大伙就合計著,要給您送一把。”
他撐開傘,細細地介紹道“大伙都覺得普通的油紙傘不太行,配不上您,您除了當文官,還有滅敵數萬的功績。這是咱們找了薛將軍親批的好鐵,又找城里最擅長打鐵做武器的鐵匠,給您做的兵器傘,每根傘骨轉動起來都跟刀一樣鋒利,傘柄里也能抽出細長刀,傘柄就是刀把”
是武器,顧璋也覺得心里鼓鼓脹脹的,剛赤府百姓可是把武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次邢威主持的小拍賣會上,大伙買殘損的武器,可比買牛羊都熱情高,出手闊綽。
“希望以后這把傘,帶著咱們剛赤百姓的氣勢,能為您鎮壓所有邪氣,破開所有險阻,日后一路康莊,前途似錦。”老人收起萬民傘,輕輕放到顧璋手上。
傘上寫滿了字跡似初學者粗笨卻一筆一劃格外認真的名字,還有許多紅色的手指印,那顏色一看就是用血蓋的,整張傘面密密麻麻地擠滿了,竟然再找不到一絲空隙。
顧璋道“有心了,我定會珍藏。”
他笑著對兩道的人說“哭什么,我可是要回去升官的,該為我高興才是。”
“顧大人我們舍不得您啊,大伙肯定不會忘記您的恩情的。”
“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負您,我們肯定不饒他。”
“就是。”
“咱們日子現在跟神仙似的,您跟我們再造父母沒什么差別。”
“顧大人,我會好好念書的,以后去京城找您,幫您干活”
馬車在百姓的夾道和不舍中行駛,緩緩朝著京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