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從第一刊開始,就被顧璋集齊朝中大佬名人文章,硬生生拔高了格調。
故而在許多地方,都極受文人追捧。
能在上面刊登一首詩、刊登一篇文章,那就是極大的風光
而答對十萬個為什么的題目,也是另辟蹊徑的一種名氣,有的地方熱衷,稱答對的人是“奇才”,也有的地方言,能答對此題者,定然是有幾分顧璋的聰慧。
連中六元,還是在年僅十六的年紀,本就是聰慧至極的標桿,許多讀書人都以“有幾分顧璋的聰慧”為榮。
就連剛剛進學的小孩,都會被父母叮囑,或者求神拜佛“若我兒能有顧大人些許聰慧,就心滿意足了。”
喜愛名氣的又豈止是男子富貴人家、書香世家,善讀書思考的女孩們,小聚在一起,也是喜歡這個名聲的。
當時很榮耀,父母也為其驕傲,到處炫耀,不過這會兒態度卻急轉直下。
姜富商黑著臉訓斥自家庶女“你一個女孩,眼看就要到待嫁的年紀了,怎么好去外面拋頭露面,和那么多男子同處一室”
大夫人漫不經心地撫了撫茶盞,淡淡道“這事情低賤,咱家又不需要你去種地,去學這些做什么家里難道還缺你這口吃的”
連姜柔的親生母親趙姨娘都來勸,勸她不要去,和那么多男子混在一起去學東西,回來還怎么好嫁人日后可怎么辦才好
姜柔溫順地斂著眉眼,心里卻不甘心。
她不只是去學種地,也只有把那些題目當玩笑隨意看看的人,才會這么覺得。
她能透過那一個個“為什么”,看到問題后面龐大的、驚人的浩瀚世界,她甚至想賭一把顧大人的野心。
雖然只是一個看似普通的學校,正經參加科舉的人都看不上,但半途補充的招生令,真的只是顧大人隨隨便便的想法嗎
她知道顧大人用功績請封母親,更對妻子愛得赤誠熱烈在報紙上宣誓,讓妻子用蓀白的筆名與自己合著出書,兩人的名字寫在同一排,在剛赤府更是男女都能進工廠掙錢,只憑本事。
也許就是因為這些,姜柔心中有種隱隱的期盼,她想賭一把。
即使賭輸了,即使要賠掉一生也不后悔,她起碼去見識過那個藏在一個個“為什么”之后的廣袤世界,光是想一想就心生歡喜,日夜琢磨難以入眠的精彩世界。
她知道爹想讓他嫁給孫知府家三子,可她不喜歡,即使她沒見過那人,也聽說過他的名聲,成日捉貓逗狗,不學無術,還流連酒色之地。
聽到父親、嫡母,甚至她親生母親的話,姜柔不甘地微微抿唇,牙齒咬著嘴內的嫩肉。
低斂著的眼睛里,涌動著波瀾和復雜。
姜柔微微屈膝行禮,柔聲道“爹娘,女兒覺得這亦是個機會,可助姜家向上。女兒身份卑微,難以做嫡子正妻,”說到這里姜柔眼眸暗了暗,哪里是不能做正妻是家里見她貌美,只想著高攀聯姻,從未想過給她找門戶稍低些的好人家,“既然都是只能嫁庶子,或者嫡子為妾,女兒想,不如進京搏一搏。”
姜富商頓時愣住,繼而面上閃過思索的神色。報紙在京城最為盛行,肯定也有京中好男子答對,當官的都要政績,若家中有兒子沒科舉天賦,也不是沒可能送去學一學的。
若他姜家有一門京官的姻親,想到這里,姜富商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定定地看向自家面容姣好的女兒。
嬌柔的小娘子伏小做低,柔軟可欺,但抬起的眼睛里卻有遮不住的野心。
姜家人覺得這是攀附權貴之子的野心。
只有姜柔知道,她在賭什么,她眼中野心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是比學校更遠、更高的地方。
一家家、一戶戶,都在演繹著截然不同、卻又詭異相似的場景。
即使新的招生令發了出去,即
使與男子一樣的出行費用由當地官府負責,但是最后走出來的女子,卻比男子少許多。
雖有人在前路照明,這條路依舊滿是荊棘,讓人走得艱難。走出來的人雖少,卻擁有更堅韌、更迫切向上的靈魂。
學校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