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狂風吹過來帶著熱度的碳灰和骨灰還有別的什么灰就隨著風飄散。狂風打著旋子,把骨灰和地上的雪粒子又卷到天上。“嗚”“嗚”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聽起來像是鬼哭,又像是人的呢喃。
你問一句,我答一句!說的什么全憑你猜!
李梟好像猜到了他們在說些什么!“帶上來。”
一個身體纏得像木乃伊,一條胳膊吊在脖子上的家伙被親衛拎出來。
“大帥,三思啊!袁克定身受重傷三處,輕傷十五處。一條胳膊已經廢了,念著他作戰勇敢至死不退,您就饒過他這一次吧。”祖大壽走出來,抱著拳,眼睛里面滿是懇求。
“饒過他?你別問我,你問問這里久久不愿散去的冤魂。條令里面明明規定,彈藥車要與炮兵陣地距離二百米以上。你問問他,他是怎么指揮的?我放過了他,面對這里的冤魂,你怎么說?
過幾天我就要啟程回山東,那些老人找我要兒子,幼童找我要父親,婦人找我要丈夫。我怎么說?
一條漢子,從磚頭那么大養到八尺高的漢子要十八年。就因為他,就因為他不遵守條令。炮兵陣地全軍覆滅,你我還有這么多軍卒都失去了炮火掩護。曹文昭連昨夜又死了一個,如今全連加上曹文昭只活下來四個人。十不余一啊!
多少老爺們兒,就在那個山頭上尸骨無存。面對那些人,你說我怎么饒他?
行刑!”
袁崇煥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從小大哥對他照顧良多。知道他在遼東打仗,特地把最疼愛的兒子送到他身邊。袁克定從小就聰明,學什么一看就會。袁崇煥把他送去學炮兵,那炮打得是真準。
可……!哎……!
沒辦法求情,這個錯他犯得太大了。
祖大壽也沒辦法了,這一次袁克定犯的事情太大了。沒辦法保啊!
如果不是全軍拼死作戰,以極大的傷亡拼得了暫時的喘息。那天八旗主力及時跟進,那后果不堪設想。
“祖伯伯,二叔。別為我求情了,我該死。兄弟們都死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該死。可都死了,偏偏我這個最該死的沒死。我親手殺了兩個韃子,算是為兄弟們賺了一點兒。下去……下去對他們也算是有個交代!
大帥,我不求您饒過我這一條小命。我只求你把我的骨灰和兄弟們葬在一起,我對不起他們。到了那邊,我給他們賠不是。”袁克定跪在地上,淚水浸濕了繃帶。
“還算是條漢子,你的要求我答應。行刑!”李梟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袁克定培養一下,將來一定會是個將才。可現在,一切都隨風散了。
“且慢!”久久沒有說話的袁崇煥忽然喊道。
李梟回頭看向袁崇煥,還是忍不住要出來為侄子求情了。
“大帥!請讓末將親自行刑!”袁崇煥眼圈通紅,臉上肌肉不斷的抽搐,努力不讓淚水流下來。
“準!”
袁崇煥走到袁克定身后,抽出隨身的左輪手槍抵在袁克定的后腦上。“克定,一路走好!”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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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乾清宮內。
朱由檢正翻看著洪承疇的奏疏:臣于錦州向吾皇頓首百拜,嘗聞賊之兇悍。大虎山一役始知不假。
十一月初三日,晨間。遼軍與賊炮戰,賊彈若雨下。賊之紅夷大炮者,周而不停,每炮所中,糜爛數十尺,逢人立碎斷無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