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讓朱由檢心寒的是時局,事實證明當初錢謙益和楊嗣昌都沒騙他。北方的確爆發了一場規模巨大的瘟疫,現在河南,安徽,還有關中甘肅等地還在鬧著。聽說每天都有數以千計的人殞命!
當初離開京城,朱由檢正式怕了這股瘟疫。
可他娘的奇了怪了,李梟占據了京城。京城怎么沒有流行起來瘟疫,而且河北雖然也死了不少人,可現在瘟疫已經被撲滅得差不多。難道說……李梟鼓搗出了治療瘟疫的解藥?那可就太厲害了,現在最手里有治療瘟疫的藥,誰他娘的就是祖宗。
離開了京城,來到南京這讓皇權受到極大削弱。至少忠心耿耿的三大營沒帶出來多少,更加忠心的錦衣衛更是沒跑出來多少人。東廠的番子更不用說,這幫王八蛋離開京城之后啥也不是。
在南京,朱由檢能調動的人手極其有限。所謂的南京禁軍,早就不是朱家的軍隊。錢謙益就算是去干掉張獻忠,也留下兩個師一左一右的把南京行宮封鎖起來。
“萬歲您吩咐的那件事情,奴才已經派得力人手去辦。相信不日就會有好消息傳回來,還請萬歲忍耐幾日。”跟著朱由檢從京城跑出來的王承恩,身子好像蝦一樣躬著。
“王公公,你的主意要以策萬全才行。萬歲的安危擔著天下社稷,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不是你我的人頭可以擔得起的。”駱養性站在朱由檢的身后,手里拿著繡春刀。
自從來到南京之后,駱養性的繡春刀就沒離過手。
“駱大人,家兄已經北上。相信不日就會有好消息,我王承恩就算有幾個腦袋,也不敢拿萬歲爺的萬金之軀開玩笑。您就放心好了!”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朕也只能擔些風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話雖然說得好,可現在天下究竟還有幾人聽朕的旨意。難道說,這天下要成為漢末亂世。朕,要做那個窩囊的漢獻帝不成?”
想到來到南京之后的種種境遇,朱由檢心里就是一陣的傷感。大明王朝落到那個胡鬧的哥哥手里,雖然搞出來個專橫的魏忠賢出來。可魏忠賢,卻從來沒有危及到皇權。而士大夫們,一開始就認定他們要和天子共天下。
自己鏟除了魏忠賢,以為將權利牢牢掌控在手里。卻不知道,權利實際上已經落到江南財閥支持的東林黨手中。現在朱由檢有些后悔,為什么一定要那么急迫的鏟除魏忠賢。
那個閹人雖然專橫雖然跋扈,可卻對皇權一丁點兒染指的意思都沒有。現在朱由檢才看清楚,東林黨其實才是皇權致命的敵人。魏忠賢只是要點兒權,要點兒錢。東林黨要錢,要權,說不定還想要自己的命。
魏忠賢沒有對百姓敲骨吸髓,而是對那些地方上的財主動手。他主政的時候,邊關軍費從來都是充裕的。遼東有李梟頂著,韃子的勢力日漸消弭。天下的形勢,正在一路朝好的方向發展。自己在潛邸信王府算計了十年,怎么就沒個清楚明白?
看到皇帝這個樣子,王承恩和駱養性全都無語。從京城一路行來,他們已經看到了皇權是一步步旁落的。南京禁軍雖然還叫禁軍,卻對皇帝的命令陰奉陽違,對錢謙益的命令倒是馬首是瞻。畢竟人家是幕后大老板,江南禁軍的餉銀,還有那些死貴死貴的裝備,都是人家花錢置辦的。
這年頭,誰有錢誰才是真正的大爺。
“朕錯殺了魏監,悔不該聽先帝臨終遺言。”朱由檢垂下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駱養性和王承恩更加惶恐,皇帝今天仿佛特別的多愁善感。魏忠賢的案子,已經被三法司衙門定成了鐵案。尸體都被按照皇帝的命令割了幾千刀,這才算是放過了他。
就這么一個人,皇帝忽然說了這么一番話。皇帝是要做什么?這話也是隨便能說著玩兒的?
“你們都是朕的肱股之臣,若有一天朕得脫大難,你我君臣永不相負。”朱由檢十分專業的打起悲情牌,駱養性和王承恩立刻跪倒在地上嘴里念叨著:“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