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天氣也不怎么好,米粒子大小不知道算是雪還是算做是冰的玩意隨著風“噼里啪啦”的砸在車廂上。這鬼東西在空中的時候還是冰,落在地上就變成了水。
大路上泥濘不堪,比李梟來的時候還要爛。有些大坑,可以把整個馬腿陷進去。整整兩個營就行進在這樣的爛泥塘里面,一天也走不了二十里路。如果這一路都這模樣,李梟覺得清明都走不到京城去。
前面又是一處村莊,灰色的天空下村子死氣沉沉。沒有一戶的煙囪冒煙,沒有一戶的人家傳出人聲。能看到因為被拴住而活活餓死的狗,還能看到大白天也不怕人的老鼠橫行無忌。
雞鴨豬狗,就在大街上橫沖直撞。不知道怎么解開韁繩的牛,漫無目的的溜達。見到糧食垛子,還會用牛角挑開,吃里面老鼠沒有吃光的糧食。
李梟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命令士兵們放火燒。
這是瘟疫留下來的遺跡,對這種遺跡李梟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燒。
在京城瘟疫被扼制住了,可并不是說在河北也被扼制住。這座村莊就是縮影,剛開始死去的人與其說是不幸,倒不如說是幸運的。至少他們有人收尸!
最后得病的人是沒人收尸的,收尸他們尸體的只有老鼠,烏鴉,又或者是什么別的東西。院子門口那副骨架,就是這樣的下場。
沒辦法想象,如果自己不在京城。瘟疫在京城里面泛濫的情形!當初把幾十萬人圈在京城里面,當牲口一樣的養起來,李梟還覺得不人道。現在來看,活著才是最大的人道。
“李帥,怎么村子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十歲的朱以海第一次走出兗州,一路上看到什么都新鮮。說起來朱家王爺的孩子也的確可憐,他們就是富足的囚犯。無論他們多么努力,也多么的優秀,他們終生不都準踏出封地半步。如果沒有皇帝旨意隨便踏出封地,那就是大事件。地方官員會直接呈報朝廷!
自從朱老四朱棣造反成功以來,皇帝防范自家親戚,跟防賊查不了多少。
“他們都死了……!”李梟無奈的放下車簾,任憑風雪打在車玻璃上“啪”“啪”直響。
“死了?他們怎么死的?他們遭遇了盜賊么?”朱以海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著李梟。在他的印象里面,也只有水泊梁山的盜賊,才能把一個村子禍害成這樣。
“比盜賊可怕,那是叫做瘟疫的東西。只要這種病一發作,就會一個人傳染一個村子。然后就是向外傳染,會死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這些人就是因為瘟疫而死,這是天底下最大的災難。”
“我娘也死了!”聽到死亡,朱以海立刻想起了老娘。
“呃……!”李梟無語。他實在沒辦法對朱以海說,你老娘再過幾個月,就給老子生個孩子出來。你也算是有個同母異父的兄弟!這話不能說,打死也不能說。
“孤進京是要當皇帝么?”孩子的思維是跳躍的,朱以海的注意力很快就跳躍到當皇帝上面。表舅舅張煌言說,他這次進京是要當皇帝的。十歲的朱以海還不知道皇帝意味著什么,他只知道那是大明帝國權利最大的人。某種意義上說,這種理解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