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了皮島,吳三桂就納悶兒。這么個都是漢子沒女人的地方,他娘的怎么待得下去。對于大鐵錘,吳三桂充滿了不解。
“呸!”大鐵錘吐了一口唾沫,決定不再和這個王八蛋說話。
烈酒倒在傷口上,大鐵錘立刻慘叫起來。狗熊一樣的身子,四五個精壯漢子才按得住。
“原來也會叫喚,我還以為多硬的骨頭。”吳三桂再次瞟了一眼,接過手下遞過來的煙,點上抽了起來。
海水逐漸犯渾,接著就看到了江水和海水涇渭分明的分界線。再往前就是長江,所有人都長長松了一口氣。到了長江里面,就不會有這么大的風浪。南京禁軍的人說,這種風浪里面翻船一丁點兒都不奇怪。整支船隊都沒有問題,這簡直就是老天保佑。
在水上足足飄了一個多月,渾身上下都泛著海水的咸味兒。在海上待久了的人,看到海岸線都會有踏實的感覺。吳三桂看到海岸線的一剎那,眼淚差點兒出來。他娘的,終于要上岸了。
上了岸,就有了榮華富貴,就有了高官厚祿。對于吳三桂來說,登岸之后有了錢謙益這棵大樹撐腰,他就有了一切。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吳三桂就覺得臉頰滾熱滾熱的。
吳淞口有商檢司,進入長江行商的船只都要在這里繳納稅賦。
一個多月沒有什么正經補給,船上早就缺淡水缺食物。作為南京禁軍的官船,當然有底氣去商檢司討要一些補給。以便進入長江,逆流而上直抵金陵。
拿著南京禁軍的文書,商檢司的小官兒左看右看。“看什么看,這的錢閣老親自簽發的。”大胡子南京禁軍頭領不耐煩的吼了一嗓子。至于吳三桂,他根本不屑于跟這種不入流的官兒說話。
“錢閣老?十天前錢閣老在南京被剮了,現在人頭正掛在金陵城的城頭等風干。”小官兒放下文書,淡淡的說了一句。
“啥?”大胡子軍官的眼睛瞪得牛蛋大,一邊的吳三桂更是連煙頭都掉在地上。
“錢閣老是朝廷重臣,萬歲怎么會下這種旨意。你小子別亂說話,小子老子割了你舌頭。”大胡子軍官一把薅住商檢司小官兒的脖領子要動粗。
“萬歲?看起來你們真是在海上漂得久了,一個半月以前萬歲就被錢謙益埋伏下的殺手在太常寺戕害了。就因為這,錢謙益才被諸位閣老公議捕拿之后剮了。現在新皇尚未登基,我官小職微知道的就這么多。”商檢司官員死命推著那雙粗大的手掌,生怕他真的會動粗。這幫丘八,都是沒禮數的主。
吳三桂感覺自己掉進了冰窟窿里面,渾身冰涼冰涼的。他娘的錢謙益死了,還他娘的把皇帝也干掉了。
錢謙益死了吳三桂不在乎,皇帝死了吳三桂也不在乎。可你們兩個王八蛋死了,老子的高官厚祿榮華富貴找誰去?萬萬沒想到,自己在海上漂了這么多天,世間的局勢已經發生了巨變。
面對形勢的巨變,吳三桂徹底傻了眼。
李梟那里是徹底回不去了,前面的路又被堵了個嚴嚴實實。找王體乾?皇帝都死了,他一個閹人算個屁。吳三桂心里清楚,江南的那些東林名士,沒一個會給王體乾面子。
找曹化淳?鬼他娘的知道神出鬼沒的曹化淳,如今待在哪個地窖里面。孝陵衛這幫孫子,一個個都神神道道的。而且待的地方不是墳地,就他娘的化人場。想找他們也容易,也他娘的不容易。
“吳校尉!吳校尉!”大胡子軍官拽了拽吳三桂的衣服,讓這位少將軍醒過神兒來。
“哦!哦!”被人推了兩下,吳三桂才算是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