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的邏輯,因為錢謙益、溫體仁、阮大鋮是東林賢達,所以他們說什么都是對的?”李梟陰著臉走到曾靜身前,伸手把施瑯往身后拉了一把。眼神逼視著曾靜!
被李梟眼神逼視,曾靜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緩過神來之后,覺得自己這樣很慫,挺直了身子仰起頭踏前一步。
“那是自然,東林諸賢乃是天下俊杰,他們說的話自然都是對的。孫承宗李梟之流,乃是無恥小人,說的話怎么會對?”
“無恥小人!你知道什么叫做無恥小人?
我告訴你,錢謙益家在江南有地五千三百八十四千頃。為了娶柳如是,他是虞山上修建了絳云樓和紅豆館靡費萬金。可他卻依仗自己的身份,不向朝廷繳納一個大子一粒稻米的稅賦。
而江南許許多多的貧苦大眾,卻要繳納繁重稅賦,甚至不得不半年糧半年菜的饑寒度日。”
“你說的這些是洪武皇帝定下的祖訓,錢先生不過是遵照大明祖訓而為。與柳如是的事情,更是郎情妾意的一段佳話。何罪之有?”
“你認為這里沒有不公平?”李梟看著曾靜,沒想到這年月的讀書人都是這副嘴臉的王八蛋。
“士農工商,士者居于廟堂,農者耕種于鄉野,這是天地至理。有何不公?”曾靜看李梟的眼神兒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兩千年前,很多人抱著和你一樣的論調。可是卻有兩個人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一個叫做陳勝,一個叫做吳廣。
就是他們掀起的風暴,最終摧垮了整個大秦帝國。放眼我華夏數千年,凡是有巨變之時,皆因貧富過于懸殊,財富過于集中的緣故。當農民勒著肚子交納賦稅,富戶們朱門酒肉臭,卻不需要繳納一文錢賦稅的時候。當農民活不下去,需要吃觀音土的時候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天下大亂。
亂民四起刀兵相見,殺得血流成河尸骸枕積。這就是你嘴里祖制的最終后果!每一次,華夏都會因為這樣的內斗無比虛弱。所以才有了五胡亂華,所以才有了衣冠南渡。
今天你還能吟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衣冠風流名仕倉皇舍棄了自己的故土。穿著晉式獨有的開襠褲,吟風頌月對著人群高歌:我要書盡天下歌賦,藏于南山,傳諸于后世。
可我們華夏先民創造出輝煌的諸子百家呢?先秦時代的百家爭鳴呢?
國家危亡,華夏民族危在旦夕的時候。就是一個你們瞧不起的丘八站了出來,他告訴上蒼之主,他要殺光胡族,他真的那樣做了。胡人因為他死了幾百萬人,后來他戰死了,你們這些酸儒連記載他的功績都忘卻。
冉閔死,遏陘山草木悉枯,蝗蟲大起,天以不雨以示大哀無淚。天地大慟無非屈圣賢辱,千年不得昭雪。連上蒼都知道冉閔的冤屈,上天都感動了。
人心沒有感動!
你們!你們!還有你們,今天有幾人知道武悼天王,又有幾人能在民族危亡的時候站出來舍身為國。
溫體仁至死,還在吞沒金陵百姓的捐贈。錢謙益為了一己私利,害死思宗皇帝。這就是你們嘴里的東林賢達,這就是你們五體投地崇拜的偶像。
我呸!
你們就是一群國家的蛀蟲,就是一堆等待腐爛的肉。大明帝國的土地屬于大明帝國,不屬于你們哪個人。今后擁有土地的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土地繳納稅賦。
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讀書人的好日子結束了。去他媽的洪武皇帝祖訓,今后在大明的國度里面。士農工商盡皆平等,想要立身廟堂得拿出真本事來。一篇八股文做得花團錦簇就能當官兒的時代一去不復返,花團錦簇的文章再也不是平判官員的標準。
你們這些少年郎跟著他學習,將來除了餓死,就是餓死!國家不會救濟你們,因為大明不需要你們這些囊蟲!”
李梟說完,冷眼看著亭子里面聽傻了的眾人。
“你!你!你!居然敢如此大膽誑語,不但侮辱圣人先哲。而且還敢侮辱洪武皇帝!反了,你這是反了。你敢不敢留下姓名,待曾某稟報府尹大人,到了那時候你別尿褲子。”曾靜恨恨的說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梟。”
“李梟……!”曾靜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