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化當然不會愚蠢的認為,兒子說的是真話。但他就是想聽,這個時候哪怕是一句假得不能再假的話,孫元化也愿意相信這是句真話。
“轟!”一發炮彈再一次落到城墻上,濺起無數的碎磚沫。
孫元化趕忙藏進了掩體里面,城墻上炮彈炸得坑坑洼洼,唯獨那些鋼筋水泥的掩體還算是好。炮彈只是啃掉了最外面的磚皮,里面鋼筋水泥的主體基本上沒啥損失。
這些掩體才是銀川守軍能夠撐這么久的原因!
“彈藥不多了,尤其是手榴彈和迫擊炮彈。按照現在的消耗,最多還能用兩天。你是我兒子,我也只能多給你兩箱,讓兔崽子們省著點用。”孫元化說完,順著掩體里面的樓梯下了城墻。
孫興順著射擊孔往外看,已經有騎著馬的蒙古兵沖了過來。這些天都是這樣,蒙古兵騎著馬沖到城下,然后下馬徒步攻城。因為迫擊炮彈不夠用,城里的迫擊炮已經很少覆蓋性射擊這些奔馳的騎兵。
槍聲響了起來,沖過來的蒙古人再一次人仰馬翻。可他們繼續往前沖,越靠近城墻人和馬的尸體就越多。尤其是城墻的缺口附近,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的尸體。層層疊疊,足足有一人多高。現在想要沖進那些缺口,得踩著死人的尸體才行。
伸手彈開一個爬上射擊孔的蛆蟲,十幾天時間,蒼蠅已經在尸體上面生出了足夠的蛆。白花花的密密麻麻,爬在尸體的臉上、身上、手上。對于彌漫的尸臭,士兵們早就習以為常。他們甚至鍛煉出,對著蠕動的蛆蟲,可以淡定吃饅頭的地步。
“火油準備好了沒有?”放下望遠鏡,孫興回頭問了一句。
連日來都被**的尸臭熏著,瘟疫很容易流行起來。守在銀川城里,如果疫病橫生,那這城也就不用守了。今天,孫興準備一次性解決問題。
“報告營長,準備好了。”
“蒙古兵靠近的時候,就給老子放火。”孫興惡狠狠的扔下一句話。他也被尸臭折磨得夠嗆,燒掉這些爬滿蛆蟲和蒼蠅的尸體,就是孫興的最終解決方案。
蒙古兵靠近了,他們一個個用布巾子捂住鼻子,看樣子也被尸臭熏得夠嗆。一些人蹲在地上向上面放槍,另外一些人開始往尸體堆上面爬。
帶刺的鐵絲網被尸體覆蓋住,只要爬過了這些尸體,就能夠進入銀川城。只要第一個沖進銀川城,就能實現升官發財的終極夢想。當然,腳下這些尸體也曾經有這樣的夢想。
蒙古兵們不在乎,富貴險中求不單單流行在漢人之間。想要得到什么樣的地位,就需要付出多大的犧牲,蒙古人比漢人還要懂得這個道理。
下面的槍聲稀稀拉拉的,不再是發射定裝彈藥的連發步槍,而是前膛燧發槍。五天前,孫興就沒見蒙古兵們使用連發步槍了。
這一次,城頭上沒人往下扔手榴彈,也沒有迫擊炮彈砸下來。
“大明人沒有炮彈了!”一個當官兒的蒙古人興沖沖的喊了一句,因為太過興奮這家伙腳下一滑,與尸體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
嘴正好啃在一只爬滿了蛆蟲的手上,白花花的蛆蟲爬在臉上拱進嘴里。胃部劇烈痙攣,沖鋒前喝的那碗馬奶酒好像在肚子里面造了反。
“哇!”馬奶酒好像箭一樣噴了出來,身子像彈簧一樣彈開。
四周的人在驚恐的叫著什么,剛剛爬起來的蒙古軍官還在納悶兒。可很快,他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城墻上扔下無數燃燒著的玻璃瓶子,有些瓶子摔在石頭上當場摔碎,藍色的火苗蒸騰而起。還有些瓶子摔在尸體上,軟踏踏的彈了兩下,然后“砰”的一聲炸開。
藍色的火苗順著那些蒙古兵的身上竄了起來,慘嚎的聲音迅速蓋過了槍炮聲。上百個渾身是火,慘嚎著的蒙古人四散奔走。他們有人手里拿著刀,有人手里拿著燧發槍。
強烈的疼痛讓他們不管看到什么,都會用手里的武器攻擊。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疼痛已經讓他們失去了理智。
有人被砍掉了胳膊,有人被砍斷了腿。下手的,正式和他們一起沖鋒的袍澤。那些斷了胳膊還有腿的人,慘叫聲更大了。那應該已經不算是慘叫,而應該叫嚎叫。
燒倒在地上的人不斷在火焰中打滾,他們身后那些拿著槍奮力射擊的同伴,甚至忘記裝填子彈。勇猛的蒙古兵,轉身撒腿就跑。為了逃命,他們甚至丟棄了武器。
打靶時間到了,城頭上的明軍用自己手里的槍從容瞄準,然后扣動扳機。一開始他們還在極其認真的態度在殺人,可殺著殺著,就變成了玩笑的態度。
打中后背的人會被嘲笑,自認槍法絕倫的家伙開始專門朝著蒙古兵大腿或者屁股射擊。還有些技藝精湛些的,專門喜歡打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