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叫做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李梟現在認為這句話簡直太他娘的有道理了!
大軍云集船堅炮利,被團團圍住的廣州城就是只煮熟的鴨子。李梟認為,戰斗會在幾天之內結束。到時候城頭插上大王旗,孫承宗派來的官員一到,就可以正式對這片富庶的土地施政管理。
可讓李梟萬萬沒想到,煮熟的鴨子雖然不飛,但卻不好啃!
楊家父子為了阻擋李梟的進攻,想出了一個絕招。
買!
應該說這一招應該不太管用,面對武裝到牙齒的士兵。不管是手無寸鐵的廣州市民,還是手持簡陋武器,稍有軍事技能的廣州守備軍和鄉勇狼土兵們,應該都不會生起決死一戰的勇氣。
因為跟那些大兵們打,絕對只有死,不會有第二條出路。
廣州是一個具有濃厚商業氛圍的城市,想當年就是絲綢之路的起點。廣州人的生意頭腦,可稱得上是刻在骨子里的。
楊鶴貼出告示,干掉一個遼兵賞金一百銀幣。干掉一個遼兵當官兒的,賞金加倍二百銀幣。括弧:要有首級為證。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說: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商人就會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商人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商人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
一百枚銀幣,換成以前就是一百貫錢。許許多多貧苦的社會底層,一輩子也沒見過一百貫錢是啥樣。現在有機會了,干掉當官兒的還加倍,兩百貫錢。
白花花的銀幣晃花了眼,這時候誰還顧忌生死。拼了這一把,搏個一世富貴。為了房子地老婆孩子,拼他娘的!
于是廣州城一百多萬人被動員起來,于是李梟的遼兵們就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張三手里端著槍,戰戰兢兢的走在街上巡邏。最近襲擊的事情很多,每次暴亂之后街上都會有遼軍的無頭尸出現。張三不想被人割掉腦袋裝進雞籠子里,掛在旗桿上任憑蒼蠅在上面下蛆。
街面上很安靜,看不到一個人影。回頭看了一眼,排長帶著整排的兄弟跟在身后七八米的地方。只要有情況,他們會在第一時間支援過來。
槍口瞄向臨街的窗戶,窗戶后面很明顯有人,看到槍口立刻就跑掉了。臨街的門后面露出一雙眼睛,看身高應該是個孩子。街道上忽然蹦出一只雞,張三手里的槍立刻瞄準了它。
大公雞沒有察覺到絲毫危險,邁著大長腿在街上悠閑的走著。
平靜了一下心情,張三繼續走在這片古怪的街道上。在他眼里這座城市就是古怪的,不但天上的太陽毒辣,連地上的人也古怪。
從來沒見過喜歡吃蛇的,這些家伙居然把蛇和貓一起燉,還起了個名叫龍虎斗。尤其是這些人說話,一個個發音比倭國人還要怪,長官說他們說的話也算是大明話,可遼東出生的張三愣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總之,這是一片張三從未來過,將來也不想再來的土地。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毛要到這地方來打仗。反正大帥讓來,那就干他娘的,聽大帥的話總是沒錯。
一聲鑼響,張三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兒。路兩旁的商鋪里面就涌出無數的人,張三趕忙用槍指著那些面目猙獰的人。可眼前的情形,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扣動扳機。
白發蒼蒼的老太太,身后還跟著一個佝僂著腰的老頭。看樣子,比老太太年紀還大。比張三爺爺奶奶的年紀都要大!
年青的士兵嘴角還是一片絨毛,他驚恐的看著這些人,不知道應該不應該開槍。
沖出來的人沒有拿槍的,基本上以冷兵器為主。什么菜刀,鐮刀,剔骨刀,大鍘刀。甚至有些婦女孩子,拎根棍子就跟著家里男人往前沖。錢發下來,可是全家人一起花。
混亂的槍聲,混亂的人群。野獸一樣的嘶吼和咆哮,整個街道亂成一團。大八粒步槍在洶涌的人潮面前,顯得那么無力。最多也就是八發子彈,打倒最前面的人,后面的人就像洪水一樣涌過來。
張三在人們沖到眼前的時候,才開了一槍。他清楚的看到那個老婆婆身體里面迸射出血花,然后他就被洶涌的人流沖倒了。再強悍的士兵,也會被人流沖倒,更何況只有十八歲的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