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梟無奈搖了搖頭,這年頭能夠一天一結工錢不拖欠,已經是不錯的人了。
“程爺!您行行好,我爹在水泥窯里面干活傷了肺。大夫說藥不能停,停了我爹就會死的啊……!”少年郎跪在地上,雙手抓著那位虬髯大漢的腿。
“你爹病了,該老子鳥事。小子!你打聽打聽,俺老程不欺負人,但不代表老子是傻子。就你這熊樣兒,借了錢你怎么還?別告訴我做牛做馬來還,這里這么多壯勞力,老子稀罕你做牛做馬?
老子能做到的,就是每天給你們開出工錢,讓你們這些爛人養家糊口。要干活快些,不干活的趕緊滾。再打攪老子喝茶,把你扔黃浦江里面喂魚。”程爺腳一蹬,把少年郎蹬出老遠。
“大……!”少年爬起來還想再求,衣服忽然被一雙手扯住。
“拿著,給你爹抓藥去吧。”李梟手里拿著兩枚銀幣,塞到少年郎手里。
“大爺!您……!多謝大爺!多謝大爺!您留個字號,將來我爹病好了,一定把錢還給您。”少年郎趴在地上磕頭。
“算了,趕緊拿著錢走。你爹的病不能耽擱了!”李梟拍了拍這少年郎的肩膀,無奈嘆了一口氣。生活的重擔,過早的壓在這雙稚嫩的肩膀上。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少年郎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拿著兩枚銀幣頭也不回的跑了。
“哼!挺大方,水泥窯邊上住著的肺癆沒有五百也有三百,倒是要看看你能救得了多少。”那個打手模樣的家伙,冷眼看著李梟“呲”笑道。
“有那么多人得了肺癆?”李梟皺著眉頭,肺癆就是后世的肺結核,這病是傳染病。一旦染上,得病者會很快喪失勞動能力。
“北邊來的?遼軍兄弟?”程爺看了一眼李梟。
“嗯,祖籍遼東。”
“看你的發式就知道,是咱遼軍兄弟。俺老程以前是二師袁師長手下,不知道兄弟是哪個部隊的。”
“一師,敖爺手下!”
“呦!一師的,請坐下喝杯茶。天寒地凍的暖和暖和身子!”聽到一師的名號,程爺立刻站起身來,請李梟坐下喝茶。
李梟拉著李麟坐下,果然一師的名號好用。
“知道你心善,可既然是咱遼軍兄弟,虛長你幾歲免不得嘮叨兩句。水泥窯那邊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你就算是家財萬貫,也填不起這個窮坑。”
“怎么會這樣?”
“還不是水泥用量太大,那邊的人才真是拿人不當人看。咱們遼東和山東河北的水泥窯,都是要戴著豬嘴的,這樣才能不得肺病。
那這里的水泥窯,連個口罩都不給戴。你……!”打手模樣的家伙說了兩句,被程爺伸手攔住。
“少說閑話,你這張嘴就欠抽。”程爺嗔怪的看了一眼打手。
“連口罩都不給戴?”李梟恍然大悟,常年在水泥窯里面干活,連口罩都不戴,不得塵肺病都出鬼了。老天爺啊,得了這種病的病人,肺泡被逐漸擠壓,最后被活活憋死。死狀慘不堪言!
“你們當地的官府就不管管?”
“管?大帥家的買賣,誰敢管。”
“胡說八道些什么!”程爺兜頭給了打手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