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芳要氣瘋了,京城里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醫院傳過來的消息,大帥倒是沒受多重的傷。可四爺李浩的傷勢好像很嚴重,尤其是腿。
李浩在李梟心里是什么地位,沒人比李永芳更加了解。這位四爺為了勘察鐵路線路,幾乎徒步踏遍了遼東和西北,現在又主持對川陜鐵路的修建。李永芳覺得,李梟其實是在培養未來的宰相。
這樣一個人如果廢了,李梟一定暴走。天知道這次會死多少人!
不用說眼前這個被綁在木頭架子上的人死定了,肩頭紋著的龍就是個擺設,實際上是為了掩蓋肩膀上的老繭。這家伙一定常年使槍,或許就是從軍隊退下來的人。
軍隊!守備部隊沒有幾支配備步槍的,倒是遼軍全部配備了槍械。如果這事情牽扯到軍內的人,后果更加難以預料。
不說話可不行啊!他不開口說話,自己就找不到突破口。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總得給大帥一個交代才行。如果沒有李梟滿意的交代,或許自己的腦袋就是最好的交代。
架子上的人傷痕累累,手腳在不自覺的抽搐,有血滑落,在腳下匯集成小小的湖泊,在填滿小坑之后由于張力很大,高出了四面的小土坡,在昏黃燈光下閃耀著詭異的光芒。
血繼續往下滴,終于沖破了張力,宛如一條紅色的小蛇蜿蜒而下,李永芳就站在那里,任由這條血蛇在自己的靴子上啃咬。
他只是盯著眼前這人的眼睛看,這不是一個堅強的人,拔它指甲的時候,他也會哭號,慘叫,屎尿齊流,可他就是不松口,懦弱者的表現除了求饒,他一樣不少,李永芳總覺得就要攻破他的最后防線了,他卻依然如故,哭泣,哀嚎,就是不張嘴。
李永芳這些年殺過人,很多,也折磨過人,不少,有許多號稱鐵漢子的人在他手里都如同爛泥,面前的這個王八蛋讓他升起了一點敬意。
這念頭也只是稍一閃現就消逝無蹤,一想到李浩還躺在陸軍醫院里,他就渾身戰栗,這事情不給大帥一個合理的交代,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經歷過幾次暗殺,李梟出行的時候已經是小心再小心。要經過的大樓附近,也布置了必要的警戒。甚至安排了狙擊手,盯著對面那些窗子。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暗殺還是發生了,而且刺殺者達到了部分目的。
雖說京城衛戍不是他的責任,可管情報的事先沒有及時預警,也是他的重大失誤。急火攻心,李永芳的嗓音有些沙啞:“你是誰?主使人是誰?你受誰的指派?說出來,老夫給你個痛快。
如果不說,老子就這樣一刀一刀的活剮了你。你不是硬漢,真正的好漢子老夫見過。兩條胳膊都被砍掉了,眉頭都不皺一下。零敲碎打的罪你遭不了,相信我。”
那人不言語,剛剛那掄刑罰榨干了他的體力。他耷拉著腦袋,好像死人一樣。李永芳用手探了一下鼻息,還活著。
活著就好,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現場八個槍手,就他娘的活捉了這么一個。剩下的全讓那些丘八亂槍給打死了!
一桶冰涼的井水潑在頭上,那人全身打了個寒顫。抬起腫脹的頭顱透過密封的眼睛看著面前的李永芳,嘴里含糊不清的請求:“殺了我,殺了我!”
把耳朵貼近這王八蛋的嘴巴李永芳才聽清楚這三個字,心里不由的失望不已,這是死士只求死,不求生!
不吐出點兒東西來可不行,李永芳一個眼神兒過去,立刻有人拿著刀子走過來。就算一片一片的把他碎剮了,也得掏出點兒東西才行。
一個手下興沖沖的跑進來,對著李永芳耳語幾句。李永芳的眼睛立刻亮起來,呵呵!百密一疏,真正的百密一疏。
“楊老九!呵呵,很意外吧?沒有老夫查不出來的事情。”李永芳臉上帶著最邪的笑。
架子上的人渾身一顫,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永芳。從他的表現上來看,他真的就是楊老九。
“你是遼軍二師轉業回來的,只要我調一下遼軍二師的檔案,很容易就知道你的家人在哪兒。我的手下很能干,一會兒就送過來。”李永芳用手里的鞭子抬起楊老九的下巴,好像老貓在戲弄一只耗子。
很快,有人跑進來,遞給李永芳一個牛皮紙封住的檔案袋。李永芳一把扯開封條,從里面抽出一張紙。
“楊老九,河北薊縣人。家中父母尚在,已婚,妻子王氏誕有兩子。哦,我算算。辛丑年,今年應該一個九歲一個七歲。都是上學的年齡,就是不知道他們看到自己老爹這副模樣作何感想。
京城離薊縣不遠,我這就派人把你的家人接過來。你死前,也好能跟家人團聚一下。你看看,老夫這人還算不賴吧!呵呵呵!”李永芳的笑聲好像夜梟啼哭,聽在楊老九的耳朵里面異常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