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清秀的少年,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個男孩兒。
看上去差不多只有十三四歲大小,身上穿著厚重的藍色工作服。船上穿著一雙大頭鞋,還是一雙很舊很舊的大頭鞋。
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兩行清鼻涕順著鼻孔流淌著。
李梟有些懵,他不相信這個小子居然能鼓搗出“巨力”來。
“你在這廠里是干什么的?”
“學徒!跟著干一些擰螺絲的活兒。”
“這……你畫的?”李梟有些不相信的拿著圖紙重新看了看。
繪畫技巧的確有些稚嫩,不像是那些老油條鼓搗出來的。
“嗯吶!”饒斌說完,吸溜了一下鼻涕。
姜大勇恨不得沖上去,把他那兩清鼻涕給抽出來。
“你跟我說說,你是怎么想到把這東西鼓搗出來的?”李梟拿著圖紙在擾民面前晃悠。
“我就合計著,造三個轱轆的車比四個轱轆的省一個轱轆。”饒斌用晶晶亮的袖子,擦了一把鼻涕。
“就這么簡單?”
“嗯吶!”
很合理的解釋,李梟竟然無言以對。
“那這圖紙,你是怎么想出來畫成這樣的?”李梟再次看了看圖紙,的確畫的是巨力。
“不都是這樣么?前邊一個樓子,后面一個斗子。汽車那樓子里面能坐仨人,我這樓子里面只能坐一個。
小是小了點兒,不過也能省出來一個轱轆。”
李梟無奈搖了搖頭,這小子就是憑借天生的一些稟賦而已。這可不是省一個轱轆的事情,里面省出來的東西多了去了。
小小年紀居然就有這樣的稟賦,長大了還能得了?
“識字么?”李梟翻看圖紙的時候就發現,只有寥寥幾張草圖,并沒有一個文字進行解說。
饒斌看了一眼李梟,黯然的搖了搖頭。
“不識字?難道說,長春沒有辦學堂?”李梟很奇怪,按理說饒斌的這個年紀都應該上中學了。
“官家不準旗人上學。”饒斌又吸溜了一下鼻子。
李梟回頭看了一眼姜大勇,他還不知道地方上居然有這么個說法。
“在俺們這是這樣的,旗人害了大帥您全家。讓他們活著有口飯吃已經是恩典,怎么還敢奢望上學。
所以,學正規定。凡是旗人,一律不準上學。也不準讀書識字,知道在地里面刨食兒就好。”姜大勇沒說話。
這是民政,不屬于第一汽車制造廠的事情。長春府臺,趕忙站出來向李梟稟報。
李梟無奈搖了搖頭,這幫下面的官兒。凡是牽扯到李梟的事情,全是天大的事情。
殺害父母雙親的仇怨,那絕對是血海深仇。這府臺說的沒錯,能讓活著已經是恩典了,還奢望進學校讀書習字?
“你哪個旗的?”李梟看著饒斌問道。
“正黃旗!”說到自己的身份,饒斌有些尷尬。
“呦……!還是兩黃旗子弟,怎么沒跟著皇太極走?”李梟對這個小學徒更加有興趣了。
“那年俺娘正懷著俺,行走不方便所以被留下來了。”
“官府對你們好么?”
“小時候經常被漢人孩子打罵!俺娘說,俺們旗人以前對漢人不好。漢人現在這么待俺們,已經是恩典。”
“能吃飽飯么?”李梟看了看饒斌這身行頭。
“官府派下來的徭役和稅賦比漢人重一些,不過還能吃飽飯。就是日子過得窮一些,俺這才想來廠里做學徒,能多掙些錢孝敬俺娘。”
李梟回頭看了一眼府臺,好像朝廷并沒有區別對待旗人的政策。
“大帥,這些旗人殺漢人很多。對他們的徭役稅賦重一些,也算是對他們祖上所作所為的懲罰。
這事情前任府臺請示過王總督,這是總督大人的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