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堂正坐在榻榻米上,冷色的衣服包裹著身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黑色的長卷發垂下,遮掩了右半張臉,唯一露出的眼睛毫無波瀾,身邊的氣勢沉郁,理智又漠然,仿佛在思考什么。
在這一瞬間,魏爾倫將蘭堂幻視成了蘭波心情十分糟糕的蘭波,
如同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月光,看似平靜又溫柔,實則一旦有人伸手觸碰,月光就會碎成片片刀鋒,將鮮活的生命卷入水底。
魏爾倫的心臟被一只手捏住了,呼吸停滯,目光一動不動地看向“蘭波”,仿佛在下一秒,“蘭波”就會看向他,語氣冷漠地挑出他的紕漏
“只是因為看到了一張和我相似的臉,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輕易地來到這個地方,放松了身為諜報員應有的警惕,保羅,你還記得我是怎么教導你的嗎”
在任務中要拋棄所有感情,專注于任務目標,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臨危不懼,方寸不亂。
魏爾倫一直把這句教導記得很清楚,此時面對“蘭波”可能會說出口的質疑,下意識提前在心中為自己辯解
不,他沒有遺忘,也沒有放松警惕,只是因為
蘭堂被魏爾倫的聲音驚動,有些奇怪魏爾倫為什么只念了他的一半名字,收斂了所有的思緒,看向魏爾倫,
魏爾倫正站在浴室門口,眼睛雖然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視線卻十分虛幻,仿佛透過了他,從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身影。
蘭堂的心沉了下來,身邊的氣勢柔和了起來,目光滿是驚訝,對魏爾倫露出一個溫柔又有些羞澀的微笑。
蘭波,果然是他追求魏爾倫的最大阻礙。
魏爾倫眨了一下眼睛,蘭波從眼前消失了,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蘭堂。
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提起了一口氣,魏爾倫壓下心底難以分辨的情緒,笑了起來,弧度標準的、毫無感情的微笑,吐出了名字的下一個音節
“堂。”
“是我。”
蘭堂輕聲應道,站起身,目光仔細地觀察魏爾倫,
魏爾倫的身體修長,睡衣不太合身,有些松垮地墜在身上,灰色的布料貼著肌膚,將身體襯得更加修長,淺金色的發絲被水黏在一起,濕漉漉地披在身上,
蘭堂注意到,魏爾倫肩膀處的睡衣被浸濕了小半部分。
“保羅,你忘記吹干頭發了嗎”
蘭堂走近了幾步,擔憂地看著魏爾倫,道
“浴室有吹風機,頭發不吹干的話,第二天醒來可能會頭疼。”
蘭堂想要幫魏爾倫吹干頭發,但想到他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以魏爾倫謹慎的性格,不會放心讓他觸碰需要被重點保護的致命部位,也就沒有輕舉妄動。
以他的身體素質,不會出現這種因為沒有吹頭發,而第二天頭疼的事情。
魏爾倫對蘭堂的關心不置可否,但看著與蘭波相似的模樣,手指順了順發絲,指間形成一個微弱的重力場,使大部分水滴脫離頭發,滴落在地
“好了。”
魏爾倫的頭發上剩余的水汽無法被重力吸引,發絲半干不干,沒有了剛才潮濕的模樣。
蘭堂看著魏爾倫簡單粗暴的做法,有些啞口無言。
魏爾倫繞過了蘭堂,看向榻榻米,問道
“今天晚上我睡在這里嗎”
看來,這里沒有多余的客房,不然蘭堂不會在他洗漱期間,在榻榻米上整理出一個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