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奧多爾找上枝子之前,枝子先來找了他。在她表明自己有話要跟費奧多爾說之后,他們找了一個僻靜安全的角落。
枝子的開場白就是這句話。
“好幾年前,你跟那個像燒死的黑貓一樣的男人走在一起。”
“燒死的黑貓”費奧多爾語氣輕柔地重復了一遍。
“對,他的眼睛和長相都跟燒死的黑貓一模一樣。”
費奧多爾覺得自己應該是聽說過這種形容的。他在自己的記憶里搜索了片刻,隨后想起來了他為什么覺得這種比喻非常耳熟。這曾經是織田作之助表述過的、他對太宰治的第一印象。
織田老師表示,當初太宰的眼神、身形和長相都叫人能夠下意識地聯想到燒死的黑貓。尤其是太宰治的眼神,那是始終沉沒于精神地獄的聲色,仿佛寄宿著堅信太陽不會再度升起那般黑暗深邃的眼神。
“聽上去你對他印象很深。”費奧多爾的眼神閃了閃。
費奧多爾在高中與太宰治結識的時候,他就是那樣陰郁的狀態,只是漸漸收起了對內的尖刺。后來究竟是什么時候學會虛與委蛇,收斂自己的尖銳和直白,這點費奧多爾倒是并不清楚。
但話又說回來,費奧多爾高中畢業之后就出了國,枝子見到他跟太宰治同時出現也就只能是高中的那三年,這就說明枝子并不是這幫外國勢力帶來的人。
“因為這之后,我父親欠了債,把我賣掉了。本來是在全部都是外國人的地方干活,結果后來他們過來的時候缺個打雜的,又把我帶上了。”她在描述自己后面的經歷的時候態度冷淡,不,比起冷淡,更多的是麻木。
“但其實也沒什么好怕的。”枝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在對上視線的同時又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收回視線,低下頭。
“沒有人比燒死的黑貓更可怕。”
費奧多爾沉默了一下。枝子說的這倒是事實,就費奧多爾自己所知道的勢力里,能比不收斂自己的太宰治可怕的人真不多。哪怕當時的太宰治還很青澀,但像枝子這樣足夠敏銳的人也會感知到發自內心的恐懼。
“不說點什么嗎”
“怎么說呢,枝子你相當敏銳呢,”費奧多爾笑了笑,用柔和又顯得熟稔的口吻說道“而且說不定你很擅長寫作,這個比喻用得很恰當,你看過愛倫坡老師的黑貓嗎”
枝子搖搖頭。
“沒有,不過我知道愛倫坡老師是推理小說家我聽人說起過他的推理小說,很厲害。”
“而且也不算是比喻,我見過黑貓被燒死的樣子,”她輕聲補充道“真的很像。”
“我明白了,那么你來找我,是需要我為你做點什么嗎”
“不是你,你需要我做點什么嗎”枝子小心翼翼地抬頭,在從那雙暗紅色的眼眸里看見自己之后又迅速移開了視線。
“他是燒死的黑貓,至于你,你跟他很像,但好像你比他要看得清,要更加殘忍。”枝子最后吐出這個詞。
“你是跟那個人一樣厲害的人,我跟著杰夫他們打雜也見到過不少人,我看得出來,他們應該都比不過你。我只是想活著,不想無處可去,只要有一個地方可以待著就行我可以有利用價值的。”
“我確實有事情需要你來幫忙,不過我還是看不太懂你,這稍微有點稀奇,但沒關系,我們可以先進行我們的交易。”費奧多爾笑著說道“你來幫我做一件事情,我來為你可以停留的地方。”
“沒問題。”枝子答應得很快,生怕費奧多爾反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