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青青爬上七樓,小心翼翼地避開樓道里堆積的雜物、橫流的污水,敲響了秦悅的大門。
從門后探出頭來的,是個白凈嬌小的女孩子。
蘭青青一開始以為是她長得顯小,后來才意識到,她那時也不過才十五六歲,本來就是一個小孩子。
她站在門外,向秦悅說明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意她是某某事務所的律師,正在代理某案,向她這個關系人了解一下情況。
秦悅是個老實人,看她一個西裝革履的職業女性站在臭氣熏天的樓道里,心里已經很過意不去。對門的鄰居又在貓眼后窺探,似乎對什么“律師”“案件”很感興趣,這更讓她不安,于是立刻把蘭青青請進了屋里。
屋子雖小,卻整潔干凈。秦悅給她端了杯水,蘭青青喝了一口,向她說明了案情。
本案的兩名當事人,一個名叫武艷紅,是她的委托人。
一個名叫梁海生,是酒吧老板。
案子也非常簡單武艷紅說,梁海生在某年某月某日要求她孤身一人去他的私人休息室,并在言語和肢體上騷擾她。她當然不從,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剛從休息室出來,梁海生就把她開除了,連她的私人物品都沒讓帶走。
梁海生說,那天他叫武艷紅去休息室,是因為她最近工作態度不認真,想和她談談。沒想到她非但不肯改正,反而獅子大開口,要求漲薪。他不同意這無理的要求,她就打了他,還揚言要報復他,讓他吃不了兜著走。開除武艷紅,不是惱羞成怒,而是因為覺得她情緒不穩定,有暴力傾向,不適合繼續從事服務行業。
雙方各執一詞,誰都拿不出證據,案情陷入僵局。
“我了解到,您曾經在那間酒吧供職,并在不久后快速離職,再也沒有和酒吧里的人聯系過。”
蘭青青握住秦悅的手,誠懇地說“我們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梁海生騷擾過我的當事人,只能尋找其他證人,證明他有騷擾女員工的劣跡。”
“我的當事人和您一樣,也是受害者。如果您不幫她的話,就沒有人可以幫她了。”
秦悅瑟縮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兒后,同意出庭作證。
她的確是梁海生的上一個受害者,只不過,她沒有武艷紅有勇氣。發生了那件事后,只默默離職,搬到了城市的另一邊。
但現在,蘭青青找了上來,請她為另一個女孩作證。她覺得,自己似乎有義務,為這個勇敢的女孩做些什么。
蘭青青松了口氣,感覺自己離勝利更近了一步。
一眨眼,就到了開庭的那天。
那天的開庭一切都很順利,直到證人傳喚環節。
秦悅一走上證人的位子,梁海生就認出他了。
他低聲和自己的律師說了幾句話,就見那律師立刻志得意滿了起來,要求詢問證人。
他問“您認為自己是一個誠實的人嗎”
秦悅說是的。
“那么,您如何解釋這幾件事情呢”
對面律師清了清嗓子“您說自己是一個誠實的人,那為什么,您在入職我方當事人的酒吧時,卻謊報了年齡”
“您聲稱我方當事人對您有過性騷擾,您因此離職。可為什么,您在離職后,又接受了我方當事人三筆金額不小的匯款其中兩筆,您將其用作租房的押金和水電費,另外一筆,您立刻匯入了海市婦幼保健醫院的賬戶。”
“是不是因為,您一開始就沒有受到我方當事人的性騷擾,而是在和他談戀愛,分手后,您心懷不忿,伺機報復,污蔑我方當事人”
秦悅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蘭青青立刻說“我方抗議對方律師的詢問不合規。”
法官接受了她的異議,可對方律師已經滿意地坐下。
“我的詢問已經結束。對方律師,輪到您發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