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戰戰兢兢接過了那本薄薄的冊子,原本他倒是想著,事已至此便老老實實按著面前這行事詭異的魔星要求來便好,可等他看清楚江離專門指出來的那些話,額頭上的瞬間便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燕昱瀾對江離道“我真不知道你到底還有什么不滿足的江離,你在這里拈酸吃醋的分分秒秒,銜玉都在生死徘徊。”
“罷了,你還想要什么,說吧,只要我能應的,我都應你。”
“但銜玉等不了太久,無論你要什么,你先將天靈血給我。再耽擱下去,銜玉怕是要受不住了。”
陸九目光自從那些冰冷冷的字句中抽離出來,不自覺落在了面前江離的臉上。武功鬼魅,氣息兇煞的面色慘白如紙,南山刺骨陰寒的雪光幾乎能照出他皮膚之下縱橫交泛著青的血管。
作為暗衛,陸九自然也曾親眼見過傳聞中那位江銜玉江少爺,都說江銜玉與其兄不同,被擄進魔窟之后依然守節持心不肯同流合污,因此在魔教時備受折磨,被帶回來時已經病骨支離,形銷骨立,全靠燕昱瀾以數不盡的靈藥源源不斷吊著續命。
可光看臉色的話,那笑語盈盈被人精心呵護養在暖閣中的江銜玉,看著反而要比江離還要康健一些。
陸九看看江離,又看了看冊子,嘴唇翕合了一下。
“我,我真不知,你,你有什么不滿足的。”
陸九愈是念,就愈是覺得說不出的怪。
他每念一句,便忍不住抬眼窺察江離臉色一次,整個人精神緊繃到了極致,只怕自己念著念著面前這人會忽然暴起傷人畢竟這冊子上記載的那些話,越往后便越是難聽。
可這么些惡言惡語念下來,這人反而像是覺得很有趣似的,不僅沒有惱羞成怒,相反,那毫無血色的唇邊竟然還泛起一絲古怪的笑意來。
又是一陣寒風卷著雪花襲來,陸九飛快挪開視線,磕磕巴巴念著那些“燕昱瀾”的話語的同時,背上竄起了一陣惡寒。
陸九啊陸九,他在心里拼命告誡著自己,人活一世不容易,你聰明一世總不可能臨到這時犯蠢,被這魔星皮相所惑還真覺得他是個病歪歪弱不禁風隨時會死的小可憐
這可是個怪物。
陸九一邊想著,一邊戰戰兢兢按照江離吩咐把那些話念完,然后就聽到江離對他說“我餓了。”
陸九“啊”
江離指了指亭子旁邊一條蜿蜒的溪流。
溪水面上早就結了冰,不過冰面之下依然有活水潺潺沿山勢而下,偶爾,還可以看到冰下有一兩尾小魚倏地竄過。
陸九在江離的“暗示”下,二丈摸不著頭腦地抓了一條魚回來。
然后他就看到,江離在接過魚后,干凈利索地殺了那條魚,殺魚的途中,他還提著魚尾,將那滴滴答答泛著些許魚腥的血裝在了一枚紅色的玉瓶之內。
江離把裝著魚血的瓶子直接丟給了陸九。
“這,這,這”
陸九很呆滯。
他很清楚,自己手中如今用專門血玉雕琢而成的玉瓶,正是燕昱瀾為了盛放天靈血而制成的。
血玉本身便是萬年一遇,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寶,能雕琢成玉瓶的血玉,更是價值連城然而天靈血乃至靈之物,想要存血,只能用這樣一枚玉瓶盛放。
可江離,江離卻將魚的血倒進了玉瓶之中
江離殺完魚后已然有些脫力,他用手捧著腮,微微偏頭,含笑溫和地看著陸九“這不就是你要的天靈血嗎燕昱瀾。”
陸九“”
年輕,淳樸,好吃懶做,混吃等死的前任影衛,現在的仿冒燕昱瀾,在眼睜睜看著江離方才所作所為之后,在這一刻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魚血魚血也能假裝成天靈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