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地蟄伏在自己的機甲里,呼吸綿長而緩慢。
這一次的實踐演習因為江離和賀久的存在,進度被提升了一大截,在如今這個階段還能“活著”的機甲并不多,而且無一例外,他們的水平都不低。
江離在這里等待了將近二十八個小時,這才等到一陣細微腳步聲。
“咔咔”
江離側耳傾聽著那做了精密減震的腳步緩緩來到了沼澤邊沿。
來了。
沼澤之下,機甲內部的蒼白青年面色不動,瞳仁卻亮得嚇人。
正在沼澤邊觀測環境的機甲表面覆蓋相當令人驚嘆的偽裝紋,體表的戰斗痕跡很淺,顯然從進入演戲開始這位就一直在蟄伏潛藏,大概是等著到了后期所有人的機甲都遍體鱗傷勞累不堪的時候再出擊吧
只可惜那位狡猾的機甲生并沒有意識到,江離早就已經盯住了他。
之所以留他到這個階段,就是為了此刻。
他們都是江離特意留在這片區域,就等著在這關鍵時刻采摘的“果實”。
江離又瞥了一眼機艙內部的那些“徽章”,然后,宛若某種遠古地球生物一般,悄無聲息地,慢慢冒出了沼澤的淤泥然后,江離將槍口慢慢對準了正在留探測躲避路線的機甲。
只要按下按鈕,這架機甲也歸他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股怪異的,仿佛連神經都可以完全灼燒殆盡的熱度,沿著江離的脊椎驟然炸開。
“砰”
劇烈的爆炸聲在傳播了數十公里之后變得細微而沉悶。
只有那一片的樹影微微搖晃了一下,而后,是被爆炸嚇到轟然紛飛,瘋狂竄入天空的鮮艷鳥群。
在距離那片沼澤幾十公里之外的一座山巔上,一架漆黑的機甲緩緩俯下身,像是掰碎一塊蘇打餅干似的,將腳下機甲的胸板直接撕開了。
后者本應是一架
相當奢華的高階機甲,某些武器系統甚至都已經擦邊違背演習的火力上限標準了。
可現在,這架機甲看上去卻潦草得像是剛剛被人從垃圾堆里扒拉出來的鐵質垃圾。
頭顱,手臂,雙腿
機甲身上左右可以用來移動,可以用來進行攻擊的部件,此時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
不,嚴格的說,它們其實還在,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在周圍的草地上,那些被拆得零零碎碎,閃爍著光澤的金屬碎片便是它們最后的骸骨。
“就,救命賀,賀學長”
機甲核心區裂開,露出了原本坐在那里的機甲駕駛員。
陽光落入曾經密閉的機甲艙,露出了這架“機甲彘”主人涕淚交加的臉。
“別,別殺我”
明知道這說到底也就是一場學生演習,可當年輕稚嫩的機甲師被自己昔日的“學長”以殘酷且恐怖的方式追捕了這么久,他早就已經嚇得近乎精神失常。
高階aha大多都有狂躁而瘋癲的一面,賀久在平時很少展露出這一點,然而當他坐上機甲,那種骨子里的劣根性便格外鮮明的凸顯了出來。
察覺到了遠處的爆炸聲,賀久稍稍偏過了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投去了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