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夜里夢見自己病死,結果被竹哥兒打醒之后,好幾天了,他再沒夢到過林晉鵬,前天聽說對方又去鎮上了,白天家里有各種活要干,他都沒怎么想起過林晉鵬。
不再做夢后,他心中難免松懈許多,看上林家,自然有他爹娘的道理,況且他自己原本也覺得林家不錯,起碼不像趙金通一家,在村里老是欺負比他們軟弱的。
或許真的像娘之前說的,是他成天瞎想,晚上才一直做夢,這幾天不去想,就不再被夢魘住。
想明白后,顧蘭時回過神,拿了板子過來用力搓洗衣裳,心里的不爽快似乎漸漸消散了。
一大早,顧家人沒有下地,只在家里忙碌。
顧鐵山和狗兒掃前后院子,苗秋蓮一邊掃堂屋一邊讓顧蘭時換衣裳,無論灑掃還是燒火,都不必他去,省得蹭臟了。
她又朝外面喊“竹哥兒,水燒開舀出來,就進屋換衣裳。”
“知道了娘。”竹哥兒的聲音從灶房傳出來。
今天方金鳳要來,雖然只是媒人上門問話,但畢竟是婚姻大事,不能怠慢了,這些瑣碎事干完,一家子都得換上沒有補丁的干凈衣裳。
等忙碌完,沒多久果然有人進門了。
顧蘭時在他娘房里做針線,平時家里來人串門子,有禮數的都會出去叫人,今日他卻不用,坐在炕上低頭繡手帕。
這種事對他來說不陌生,畢竟有兩個姐姐,他二姐當時無論是媒人上門還是相看都帶著他。
竹哥兒從外面進來,蹬掉鞋爬上炕,笑嘻嘻小聲說“蘭時哥哥,金鳳嬸子來了。”
“我知道,你安分些,過來坐這里,別靠亂了被褥,小心挨罵。”顧蘭時見他順勢要靠在疊好的被子上,連忙喊過來挨著自己坐。
說話間,苗秋蓮和方金鳳后腳就進屋了。
方金鳳做媒時總收拾得齊整利落,發髻更是插了根銀簪子,她笑容滿面,看見顧蘭時道“蘭哥兒果然長大了。”
“嬸子坐。”顧蘭時往炕里讓了讓,和竹哥兒把炕桌往外挪,桌上早已擺好茶水和果子。
方金鳳和苗秋蓮在炕邊坐了,她倆口中說的還是些家常話,時不時又看一眼顧蘭時正在繡的手帕。
顧蘭時沒插嘴,只有問他時才說一兩句,低頭只當沒發現方金鳳在相看他。
竹哥兒在旁邊也沒敢多嘴,摸了個野果子吃。
兩杯茶喝完,方金鳳手虛虛擋在茶碗上邊,笑著說“嫂子,不喝了不喝了,他爹也在家”
苗秋蓮連忙放下茶壺,說“在呢在呢。”
她二人說著就下炕到外面堂屋去了,竹哥兒看見苗秋蓮的眼色,跟在后面把茶壺和果子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