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夠蠢的,裴厭沒了耐性,本就是沖動而為,見顧蘭時這幅不敢相信的模樣,他冷笑一聲,正要將人罵走,不曾想顧蘭時閉上嘴,眼睛異常明亮地看著他。
你不許反悔,答應就是答應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言而無信,不然、不然我就說出去,別人會看不起你,會罵你戳你脊梁骨。
顧蘭時又是高興又是慌張,生怕自己聽錯了,趕忙將這件事獨自敲定,他在原地團團轉,一會兒看著裴厭笑,一會兒又認真叮囑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忘了。
罵聲被迫中止在肚子里,換裴厭有點不相信了,他心中重現前些日子的迷茫,顧蘭時好像是真的想嫁。他吸口氣讓自己平息下來,冷靜說道“這事你自己做不了主,你背著你爹娘隨便找個漢子嫁,他們能點頭”
本意是想讓顧蘭時知難而退,有父母在,一個雙兒是決定不了自己婚事的,這盆冷水必須得潑,不然顧蘭時還不知要說出什么胡話。
沒想到顧蘭時只是頓了一下,很是篤定地說道我爹娘自有我去說服,這你不用管,我早就想好了。
他沒扯謊,確實早就想過,只是之前礙于裴厭不愿娶他,他不好給家里人
說,萬一他爹碰了壁,可不會像他這樣沒皮沒臉再次過來。
根本沒想到他會這么說,裴厭一噎,心中突然生出一點悔意,早知道,剛才就不會沖動行事了。見顧蘭時高高興興,他莫名有點窩火,一咬牙撂下話“那好,這事與我無關,你要能說服他們”
后面的話還沒想好,顧蘭時卻連忙接上“那你就娶我。”
見裴厭氣得瞪他,顧蘭時有點膽怯,但還是禁不住傻笑,在心里自己夸自己,腦瓜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聰明機靈,總算把親事給定了。
裴厭徹底沒了話說,帶上黑狗回去了。
顧蘭時看著他走遠,高興到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恨不得手舞足蹈一番,他心知不能如此,只好咬住食指指節讓自己冷靜。雨勢大了,嘩嘩嘩打在樹葉草木上,他只戴了斗笠,冷靜下來后拍拍臉趕忙往家里跑,衣裳都濕完了。
下午,錢家喪事忙完后,顧鐵山和苗秋蓮一前一后回了家,顧蘭瑜和顧蘭竹早在雨勢大的時候就從地里跑了回來。
顧蘭時換了身干凈衣裳,給爹娘一人舀了碗熱騰騰的姜湯喝。
跟裴厭打包票是一回事,這會兒看見他爹娘免不了心生膽怯,緊張又忐忑,好幾次欲言又止不敢真的說。苗秋蓮和顧鐵山都有點累,喝完姜湯回屋歇下,因此沒留意到他神色。
一直到吃過晚飯后,顧蘭時拾掇完灶房鍋碗,一邊往堂屋走一邊心里打鼓,婚姻大事自己做了主,他哪能不害怕。
顧蘭瑜在堂屋擰蒲草條子,明天要是還下雨,他就待家里給自己打雙新草鞋,去年的幾雙有點小了。竹哥兒幫他把打好的蒲草條子壓在石頭下,省得散開。
顧蘭瑜看一眼神色不安的顧蘭時,問道“蘭時哥哥,你怎么了”
顧蘭時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開口道“沒什么,等會兒再說,我先去找娘。”
苗秋蓮正在屋里掃炕鋪被褥,顧蘭時一進來先搭了把手,等鋪好后才小聲說娘,我想和裴厭成親。